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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首三行诗,摆一个诗意的姿势

2013年12月03日 04:42
来源:中国青年报

本报记者 蒋肖斌 实习生 赵翊君 《 中国青年报 》( 2013年12月03日 09 版)

“我跟妈妈说,给我寄双鞋子吧/第二天,我就收到了/鞋子,袜子,毛衣和手套。”这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写给妈妈的诗。

“笔停,铃响/一张试卷卷走了三年的时光/谁回头问我,今天考完了,还要回班么?”这首《六月八日》是武汉大学的学生纪念高中生涯的诗。

“高斯拿走了我的尺规/从今以后我只好/徒手为你修眉。”这是复旦大学的学生用数学表达爱情的诗。

近来,三行诗走红大学校园。这种小诗形式自由,没有固定的格律,唯一的规定就是一首诗三行,而且往往最后一句是出人意料的神来之笔。各类三行诗大赛更是让久违的诗歌再次成为年轻人的时尚,北京师范大学的“情书去哪儿”、武汉大学的“时光的故事”、厦门大学的“三行情诗”、东南大学的“三行诗,秋故事”……

11月28日是西方的感恩节,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在那天举办了“感恩节三行诗大赛”。喜欢古典文学的大三学生胡潇行,为一个一见钟情的姑娘写道:“初见,魂牵梦萦无邪念/空缱绻,奈何情深缘浅求索晚/再难思迁,独倚危栏把酒临风思君君不见。”

北京师范大学的北师青年报社已经连续办了3届三行诗大赛,每届都根据时令有不同的主题,如配合毕业季的“三行离书”、光棍节的“情书去哪儿”。社长姚涵之介绍道:“当初在微博上看到日本的小清新三行诗,非常喜欢,所以就在学校开始筹办这个活动。初衷并没有想到能对诗歌在校园的流行有何助益,但从收到的作品来看,不少三行诗确实出现了押韵、对仗工整等情况。”

刚刚落幕的“情书去哪儿”共收到700多份投稿,各种风格的三行诗显示了大学生非凡的想象力。“同学们最喜欢的,是以情动人的那种。虽然主题是‘情书’,但情是大情,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基情……除了诗本身,大家都很关注诗背后的故事。言有尽而意无穷。”姚涵之说。

获奖作品中,有关于亲情的:“我笑妈妈没有梦想/她说她的梦想已经实现/就是我。”诗的来源是作者有一天问妈妈有什么梦想,妈妈说:“高中时候想当工程师,现在想早点当外婆。”

有关于爱情的:“那个 我没买着玫瑰花/你凑合下 就拿这个吧/别笑 糖葫芦怎么了 不也是红的么?”作者贾同学从高中时代就暗恋一个姑娘,一直没有机会表白,一次上物理课无聊,又想起这位姑娘,于是一口气写了7首诗。至今单身的贾同学说:“大概每个单身的人都会对恋爱的一些瞬间有所幻想吧,以前还想去香山跟女朋友躺在地上赏红叶呢。相比之下,糖葫芦多现实啊。”

还有关于友情的,比如这首神作——“我/床板/你”。

武汉大学文学院主办的“时光的故事”三行诗大赛,影响力已经走出了校园,网络热传其第一名作品“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这种反语的形式,在网络上引发了一场造句活动。浙江大学的樊雅婷调侃地写道:“论文在写我,PPT在看我,漫天的我落在书上纸上,而考试要挂我。”尽管后来文学院澄清这并非“第一之作”,因为比赛并没有排名次,仅设立“最具飘逸灵气李白奖”等单项奖,但三行诗的人气可见一斑。

不过,武汉大学大一学生张小榛有些担忧,觉得三行诗“快被玩坏了”。“一是抄袭现象严重,三行诗只有三行,很容易模仿;二是形式被用滥了,有的学校举办三行诗比赛,限定主题,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写。”张小榛很喜欢唐代笔记小说集《酉阳杂俎》中的一个故事:“唐朝,白居易的诗歌很火,有个年轻人就把他的诗歌文身在身上。这才是我理想中的三行诗:一种身体上的语言存在,诗歌和人密不可分。”

北师大的三行诗大赛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学生们更愿意用笔在纸上写诗。现场展台收到500多份投稿,是电子版的2.5倍之多。上文的贾同学就是特地跑到展台誊抄自己的诗作,在11月的寒风中写得手通红,“十分惨烈”。姚涵之感慨道:“看到一摞摞纸质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啊。”

北师大心理咨询中心咨询师宋振韶看了学生们的作品后,也即兴应和了一首:“我看/我听/一个人走向深山。”缘由是他看到一本书中讲述了对“美”的思考。宋振韶说:“可以没有诗,但一定要有诗意。没有诗意,即便是诗的模样,其实也就是多分了几行段罢了。诗意是一种面对人生的姿态,是生命放下实用主义、放下评判后的自然绽放。”对于三行诗在校园的兴起,宋振韶说:“如今的人写诗很少,主要是缺乏诗意。三行情诗,可能就是让大家摆个诗意的pose(姿势)。不过摆一下pose,或许也能激发起我们心中隐约的诗意。行为改变态度。”

诗人杨炼曾在1987年被推选为中国“十大诗人”之一,常年旅居国外的他一直坚持用中文创作。从去年7月到今年8月,他和唐晓渡、西川等担任评委的“国际华文诗歌奖”,共收到8万多首诗的投稿。杨炼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极大量的投稿来自社会底层,获奖者之一是一名农民工郭金牛,他的作品现在已经被翻译成好几种外文。”

杨炼认为,当下的中文诗并没有离开我们的生活,反而正处于半个世纪以来最贴近生活、最令人兴奋的时刻,“德国著名的《南德意志时报》在今年12月6日将用一个整版报道当代中文诗的状况”。“诗歌最重要的是真人生和真语言的接通,而‘诗意人生’的唯一含义,正是创造性地开拓自己的生活,而非装饰性的花前月下。”杨炼说。

从事互联网市场推广的唐良超,另一个身份是一名专注于三行诗的诗人,还在新京报网开设了专栏。三行诗对他而言,“刚开始是爱好,现在是情感寄托,以后是生活习惯”。唐良超写过一首《自顾自》:“这几年没有给家里寄过一次钱/听着父亲说我老了/我自顾自地说我能力有限。”这首诗让和他一样同为“北漂”的朋友们读了之后,唏嘘不已。

不过对学生们而言,生活的纠结暂时是另一种情况:“平时不洗脸不刷牙就敢去食堂吃早饭/知道你要来/我洗了两块九毛七的澡。”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个价格在学校洗澡,基本能洗掉一层皮。这背后又是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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