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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led: 黄永玉:我用画画养文学

2013年11月10日 13:58
来源:羊城晚报

题图

无数山楼的客厅,八年没回来了。对面圣塔露西亚山色到下午时依然灿烂如金。说来说去人生真像过客,想起表叔、郑可、萧乾和父母要是还在世上多好,陪他们在这里住些日子,看看山,在草地上谈天喝茶,该有多好!唉,一切都错过了,孩子们眼看他们长大,也都过了五十,此事古难全,奈何!

三非礼图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要知道,这两千多年来,这个礼字变化万端,狼有狼的礼,虎有虎的礼,反正“勿”的对象只是庶人,和礼的发明者和追随者,是没有关系的。东方让猴子来担当执行礼的象征,十分不公。适逢猴年,画其敢看敢听敢骂声势,以平其反。 湘西老刁民黄永玉作于香港

李逵

余五十岁前从不游山玩水,最听人话,学铁牛脾气,只拣人多处杀去,至今老了,才觉得十分好笑!

武松

孙二娘的麻药不济事,稳赢的局面弄翻了自己。

现场访谈

□羊城晚报记者 何晶

文学曾经很“危险”

羊城晚报:您现在还写诗歌吗?您的诗《曾经有过那种时候》在1982年全国优秀新诗奖评比中获得一等奖,当时的情况您还记得吗?现在和流沙河这些老朋友还有没有来往?

黄永玉:跟邵燕翔、流沙河还打打电话、写写信,还有联系,邵燕翔的身体不太好。流沙河我有一次到他那里去,他来看我。我请他吃饭他不能吃,他只能喝粥,吃菜都不能吃,这么怪的身体居然活得这么好,真不容易!

诗歌现在也写,写新诗、写旧诗、写骂人的诗,骂一些情况、一些现象,自己看完了就给一两个朋友看看,都撕掉了。写诗歌是好玩,没有什么。第一届全国优秀新诗奖,我记不太清楚。流沙河记得,他有一封信说了,有一个什么奖牌。

羊城晚报:您年轻的时候读很多苏联小说,您是怎么理解苏联小说的?

黄永玉:我这个人看书,不大讲心得,只讲有趣。哪本书有趣、哪本书没有趣。有的书翻了第一页我就不看了。为什么不看呢?因为翻译得不好。有的苏联小说,也有原来文采不错,但翻译家的中国文学修养不高,看不下去,这种书也有,大部分的文章我看得懂、会欣赏。

不光是苏联文学,还有俄罗斯文学,我年轻的时候比较多的受到俄罗斯文学的教养。冈察洛夫、屠格涅夫、契诃夫……汝龙翻译的契诃夫的小说,我基本上都很熟悉。我们有一年“文艺大军”去修十三陵水库,36个帐篷都是文艺家,汝龙先生也在里面,劳动完了、吃过晚饭,大家就坐在一起聊天。我就讲契诃夫的小说,听众里就有汝龙先生,我讲的时候他笑得弯了腰。我说,我就是看你翻译的小说讲的。他说,你讲的比我翻译的还好。笑得不得了,我们都是很熟的人。青年时代,俄罗斯文学、苏联文学对我的影响很大。赵树理先生的小说我读过,《李有才板话》我读过,印象没有俄罗斯小说、苏联小说深。我也见过他,也没有怎么交谈,当时他在北京文联。

羊城晚报:您一直说文学摆在首位,比画画还重要,现在还是这样吗?

黄永玉:我最喜欢文学。画画像小提琴,很独特,而文学像钢琴,表现力很强,也最全面。但是文学养不活自己,我要靠文学的话,恐怕也活不到今天。更关键的是,文学很“危险”。我以前的经验是,一篇文章写错一句话,就变成“右派”了。还有文学很特别的,年轻的时候没有写,年纪大点的时候,因为经历得多了,写得就更有意思。但是稿费太少。还是画画好,能够养家、养文学。

如果80岁还不老奸巨猾就“太谦虚”了

羊城晚报:我在网上看到有张照片,是李可染拍的你和齐白石,能不能说说您和齐老的故事。

黄永玉:照片是这样。那时候照相机是很少的,我有一个照相机。当时我和齐白石在聊天,李可染就帮我和齐老照了相;然后他一坐下,我就帮他和齐白石照相,就这么一件事。我给齐白石画像,刻了一个木刻送给他,当时印了几张,一张送给广东雕塑家郑可,一张送给老舍先生,一张送给齐白石,我自己留一张。我请他题字,他题完了就自己收起来了。我说那是我的,你给我题的。他就拿出钥匙、打开柜子,唉,他自己那张画像就在柜子里面。那是1953、1954年的事,到了1957年他就去世了。

羊城晚报:现在国内很多艺术家在拍卖市场上拍出很高的价钱,您是怎么看的?

黄永玉:别人的作品我不清楚,画家的画拍出高价肯定有它的道理,但我没有时间研究它。我只知道,我的作品从不参加拍卖活动。我给自己的作品定个价,买不买由你做决定。

羊城晚报:您和广州石磨坊的交往很多,能否谈谈您对雕塑的看法?

黄永玉:对于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艺术风格,有自己的艺术观点。我就欣赏这样的艺术家。石磨坊的朋友,他去创作,我只能表示我的欣赏,有的时候开玩笑聊天,说一些点子,大家哈哈一笑,特别自由。对我来说,石磨坊是一个快乐的摇篮,很开心。他们年轻,我一个老头快90岁了,一身长满青苔了,老朋友不在了,新朋友来了,很开心。

羊城晚报:您现在还关注社会事件吗?

黄永玉:关注着,但有的时候聪明地关注,要看用什么方式去比较。如果到了80岁还不是老奸巨猾,那你就太谦虚了,要聪明一点。

黄永玉的诗

《月》

说是月有阴晴圆缺,

它圆它的,缺它的,

却总是

冷冷地欣赏人的

悲欢离合。

既不伤害

也不同情,

永远的无动于衷。

人许愿、祈求、寄托,

向着它寒冰的脸

它美,是因为

自古以来的漠然。

人匍匐于无垠的清晖之下……

想起来了,

它多像我年少时熟读过的

女孩的眼睛……

黄永玉的图与文

黄永玉的题跋少不了传统的品评、鉴赏、考订、记事、抒怀,自成一体,隽永感人——

名家点评

诗人艾青评黄永玉的诗:

以奇特构思见长

永玉写的诗,我读了一些。他的诗,自成风格。他所采用的是现代口语,形式比较自由,常以奇特的构思见长。

写诗,当然要有思想感情。但是光有思想感情,平铺直叙,仍不能震撼人心。这是说,除了思想感情之外,还要有智慧,这个智慧也可以说是机智,它包括构思——善于安排,把矛盾挖出来,加以解决。

……严肃认真的思考!他思考得很随便,也思考得很苦。充分表现了他的幽默,机智——只是有些显得奢侈了。

作家李辉评黄永玉的文:

黄永玉文章第一

从散文来讲,单纯把黄永玉作为一个散文家来评价,他在中国当代的散文创作里面来讲也是一位大家。他的散文的写作,很少有人能达到他那种潇洒的境界。黄永玉的散文经常结构很散,但是他有一种东西贯穿起来,结构上是很潇洒自如的,这是一点。另外一点,故事的生动性,这是其他的散文家很难有的;第三点,他的语言上,他经常有出其不意的富有跳跃的表述,这也是别的作家很难把握的。有的作家的散文也许可以模仿,但黄永玉的文章风格恐怕是很难学,这正是一个文学家非常鲜明的个性所在。

曾听见香港一位很有名的文章高手说过,黄永玉文章第一。此话不假。像《太阳下的风景》、《从塞纳河到翡冷翠》,还有八十年代他在《新观察》杂志上一个专栏《吴世茫论坛》,这些杂文和散文拿来跟当代的很多散文家来比,他要超出很多。就像画画一样,他说没有上过正规学校,没有固定规范,恰恰艺术是不能有太多规范的,有一定之规,但又要不受其束缚,超越这种规律的表现上,这一点他跟沈从文很像,但是他这种文风跟沈从文的完全不一样,沈从文古典的东西、典雅的味道比较多一些,而黄永玉是大俗大雅、野性的东西比较多,这是别人没有的,这就是天分,就是个性。文学艺术在很大程度上就靠天分,这跟画画是一样的,这个东西是别人学不来的,我们只能去欣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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