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led: 现代学人的心路历程

□唐宝民

对民国学术人物和西南联大感兴趣的读者，应当关注谢泳。作为民国学术、教育研究方面的专家，谢泳的思考，为我们还原了那个时代的灿烂与悲哀，让我们在阅读之后，能引发诸多对现实的思考。他新近出版的《逝去的年代：中国自由知识分子的命运》（修订版）（海峡出版发行集团），以不俗的思想功底和学术见地，为我们见证了那个时代的学者风采，使他们的伟大与卑微跃然纸上。

近年来，出版界掀起一股持续不断的民国人物热，但纵观此类书籍，书写重点大多停留在民国学人的轶闻层面，而谢泳先生却将自己的研究重点放在了民国学人的精神方面，他试图通过自己的写作，再现那个时代知识群体的精神风骨，他从故纸堆中淘出那一代学人的精神风采和悲惨命运，让我们了解前辈学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学术历程。谢泳的写作，再现了那一代学人身上的坚韧、理性的理想主义精神，使他们的精神面貌重新闪烁出熠熠生辉的光华，这样的文字，无疑可以使我们的灵魂得到洗涤和净化。

本书的另一个特色，就是具有较强的学术价值，是建立在学术基础上的写作。从书中一些文章的标题上，我们就可以感受到这一点，比如：《吴恩裕的学术转向》、《尹达的学术道路》、《西南联大的学术传统》……在对一些学人的学术经历进行了个案分析以后，谢泳也表达了自己的学术立场，在谢泳的思想观念里，学术研究必须坚持陈寅恪提出的那种“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也就是说，一个学者，首先必须拥有人格的独立，才能获得独立思考的学术成果。学术不应该成为政治的附庸，学术家必须独立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引用了贺麟的一段话来说明：“所以一谈学术，我们必须先要承认，学术在本质上必然是独立的，自由的，不能独立自由的学术，根本上不算是学术……因为一个学者争取学术自由独立的尊严，同时也就是争取他自己人格的自由独立和尊严，假如一种学术，只是政治的工具，文明的粉饰，或者为经济所左右，完全为被动的产物，那么这一种学术，就不是真正的学术。”

作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谢泳具有一种家国情怀和天下担当，他极其看重知识分子在捍卫良知和道义方面的重要作用：“对于大学教授，我一直认为他们是知识分子群体中的最主要力量……很难想像，在一个大学教授普遍丧失了为社会正义鼓与呼的环境里，人们的精神状态会是怎样一回事。道理其实极简单，如果在一个社会里，大学教授不能主持公道，那么我们还有什么依靠呢？靠官员、商人、工人、农民来主持公道吗？显然不可能。”钱理群教授曾经指出，某些知识人已经变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谢泳对于当下某些知识分子良知的沦丧和道义的缺失也极为痛心：“说到过去的教授，我们年轻的一辈真有说不出的感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都是教授，前后却大不相同……过去的教授是手工生产的，少，也就值钱，今日的教授是机器生产的，多，也就贬值了……就学术水平而言，今日的教授更应当感到面红耳赤心有愧才对。今日的教授已不再是学衔、学问的标志，而是工资的一个级别，一个分配住房的资格，再加上一个享受公费医疗的待遇而已。”

彰显历史之真实，映衬出结果之伟大；还原那一代学人的情怀与风骨、精神面貌及时代氛围，使我们能发现自身的匮乏，并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我相信，《逝去的年代：中国自由知识分子的命运》这本书，必然会对中国自由主义思潮产生久远而深刻的影响。

唐宝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