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融长江诗千行

当我读罢雨馨近期出版的长诗《生长的城》，在惊喜之余，也感受到长诗恢弘磅礴的气势。尽管笔者并非诗人，但心弦还是被她的诗句叩响，唤起了强烈的共鸣。

让我们顺着诗人的目光和足迹浏览一下长诗的内容吧：从缙云山到嘉陵江，从钓鱼城到通远门，从湖广会馆到抗战遗址，从大足石刻到长江三峡，从梁平双桂堂到涪陵白鹤梁，从荣昌路孔镇到巫山龙骨坡……诗人在才情的长河中畅游，在艺术的长廊中徜徉，撷取一花一草，翻捡一砖一石，触摸岁月的斑痕和踪迹，追溯古老的神话和传说……真乃包罗万象，精彩纷呈；写得有声有色，酣畅淋漓！

原以为，像作者这种温文尔雅的女子，只能写点风花雪月的诗句，弹点缠绵悱恻的调子，哪能驾驭如此宏阔广博的题材！读罢长诗，才知她的脉搏中流淌着强悍的蒙古民族的血液，她的“祖父的祖父说 / 我们的祖先姓氏为铁木 / 源自遥远的草原部落……/ 小时候 / 年迈的祖母 / 唤我们回家 / 她从未去过她的故乡 / 她只记得家里人口口相传的秘密……”难怪作者的心胸如此博大，意志这般坚强，原来在她柔弱的外表下，包藏着一副钢硬的胆魄，使她敢于面对旅途的激流险滩，勇于承受人生的风霜雨雪，始终用微笑面对生活。

当然，仅仅拥有高贵的血统，还不足以造就一个诗人，这只是一个先天因素。更加重要的是，她勤于思考，坚持写作，如辛勤的蜜蜂般采集百花的芬芳，酿造香甜的花蜜。让她受益匪浅的还有：“十八届青春诗会”上聆听李小雨、梁小斌们的诗歌讲座；本埠著名诗人傅天琳、李钢的殷勤教诲；新诗评论家吕进的耳提面命……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1年初春，39岁的女诗人终于走进向往已久的鲁迅文学院，成为“十五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

在“鲁院”经过四个月的充电，女诗人的目光更清澈了，感情更丰沛了。她以足够的定力和淡泊，拒绝一切浮躁，排除所有干扰，气定神闲地坐在她那花香馥郁的小书房里，写下一行标题：《无论我汹涌还是沉寂》。白天，她奔走在图书馆和博物馆，或寻觅已成为文化符号的某一个地标；夜晚，把一些旧照片、泛黄的书信摊开，将记忆的场景一一放大、辨认、打量，发现以往忽略的生命中的诗意和梦境……她用笔劈开时光，解剖历史，让自己的全副身心与这座城市的地气接壤。

重庆是一座气势非凡的城，大山大水，云遮雾罩，自古以来雄踞西南一隅，成为兵家争夺的战略要地，又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大禹治水、神女授书、蔓子献头、余王介守城，谱就多少气壮山河的人间长歌；川江号子、铜梁龙舞、梁平竹帘、綦江版画……留下多少瑰丽斑斓的文化遗产！要把这一切挖掘、开采、梳理、归纳，化为笔下缤纷的诗句，跌宕的韵律，该是多么艰巨、多么复杂的工程！

为了获得更多的第一手素材，她向市作协提出申请，到巫山县挂职一年。获准后，立即带着简单的行装，一头扎进巫山县杨柳坪，和那里的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村民们也把她当作自家人，和她拉家常，说心事；给她讲故事，唱山歌；带她上远山，访故址……让她实实在在领略了巫山的风土人情，真真切切感受了山民的淳朴厚道。

一个细雨霏霏的春日，她乘车五个小时，翻山越岭去叩访神女峰下的青石镇。冷雨潇潇，山路弯弯，在途穷路尽之处，又坐上一条小船，在江面上行驶半个小时，才到达恍若世外桃源般的目的地。一路上车轮打滑，险象环生，万一司机有个闪失，车子就会掉下悬岩陡壁，掉进深不可测的长江……"

有艰险才有坦途，有付出必有收获。正是那次在青石镇的实地体验和考察，使她完完全全静了下来，每天面对波涛滚滚的长江，仰望岸边风姿卓绝的神女峰，一波又一波遐想绮思涌上心来……巫山的晨雾、夕照、鸟鸣、虫吟都走进了她的诗行；峡江的奇峰、峭岩、碧水、红叶都触发了她的灵感，勃郁的豪情在脑海中汹涌，雄壮的旋律在胸中汇集，曼妙的序曲已经奏响，一股罡风吹开了思想的闸门，三千多行的一部长诗即将瓜熟蒂落……

（作者系重庆市散文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