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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岳母刺字时,是不关岳飞啥事的

2013年10月09日 10:08
来源:东方早报

整部剧有两条线索,岳飞娶妻——刺字上战场——金军兵犯岳家——婆媳三人上战场——岳飞斩妻——岳飞父子蒙冤下狱——缢死风波亭的故事是明线。

■ 话剧《当岳母刺字时,媳妇是不赞成的》

导演最后坦承,他也没有找到婆媳关系解决之道。这或许不是一部引人深思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现代话剧,但是它至少达到了一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作品的标准。

带着“解构历史”的期待走进剧场,去看《当岳母刺字时,媳妇是不赞成的》(以下简称《岳》)这么一部听起来就是无厘头风格的舞台剧的观众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这部戏的缘起,其实是《康煕来了》的制作人王伟忠在看了著名八点档电视剧《双面胶》之后,灵光乍现,想着“中国历史上有什么婆媳可以用剧场的形式来它一家伙”之后来的这么“一家伙”,从基因开始就充满了庶民们的江湖气,跟形而上的大词注定无缘。

整部剧有两条线索,岳飞娶妻——刺字上战场——金军兵犯岳家——婆媳三人上战场——岳飞斩妻——岳飞父子蒙冤下狱——缢死风波亭的故事是明线,大部分是人民群众早已耳熟能详的,小部分属于虚构,但显然,这部剧志并不在于讲一个老套的岳飞传的故事。

作为暗线的婆媳关系才是这部剧的主旨所在,岳家婆媳关系的微妙变化构成了这部戏的内在推动力:岳妻在第一回合“不战而胜”,到后来二人势均力敌闹得不可开交,逼得岳飞既不能“从母”亦不能“从妻”只得从了军;而金军犯境之时,婆媳二人又暂时放下恩怨统一战线;岳妻生岳云,岳云娶巩氏,岳家于是来了一位新媳妇,原本一对一的婆媳关系突然变得复杂起来,通过孙媳巩氏,岳母以岳妻在第一回合的战术还施彼身,一雪前“仇”;岳飞欲斩妻,岳母临场一番话又救下岳妻;最后导演还特意安排岳母多活了几年,在岳飞父子行将就义的除夕团圆夜,岳家三婆媳的关系取得前所未有的和谐。

除了岳母与岳妻这一组婆媳外,《岳》剧还设置了邻居朱母与朱妻,秦桧母与秦妻两组婆媳,以呈现不同形态的婆媳关系:朱家是平民百姓,朱母粗鄙强势,朱妻懦弱愁苦,朱妻虽有怨忿,也只能停留在腹诽阶段,这在现代社会成千上万的家庭中也颇具代表性。秦家则不同,秦桧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夫人是官家小姐,深有城府,秦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大概是孔雀女嫁给凤凰男之后,与麻雀婆婆的斗争故事,在现实世界中亦不乏映射。

所以,这部戏虽然立意无关宏旨,故事讲得也并不深刻,但在其预先设定的婆媳关系的主题上,仍是足以自洽的。而从讲故事的手法和舞台表现形式来看,它甚至算得上精致。

如果你读过张大春的一首七言绝句《愤怒的小鸟》:“啁啾一弹讨猪回,身与敌偕烟火摧。无赖晨昏麾好鸟,忽收伏暑御秋来。”你就可以大致明白这部戏的气质——没有现代话剧中常见的摧枯拉朽声嘶力竭的撕扯与呐喊,而是用千百年来最古典最传统的形式,掺以诙谐甚至恶搞的意趣书写当下社会生活。正好在这部充满了文言诗句与对联的文绉绉的戏里,善于鼓捣发明的朱家儿子朱掌柜就发明了“愤怒的鹏举”的游戏(岳飞字鹏举,小鸟停在栏杆上正是“怒发冲冠凭栏处”)。

这种“古典式的现代性”基调从开头大屏幕上总监制张大春手书的一首岳飞《满江红》的和词就定下来了,而最华彩的部分莫过于洞房花烛夜的对诗。这里的对诗并不是秦观与苏小妹之间含情脉脉的你来我往,而是岳妻与岳母的斗智斗勇。岳妻首先颇有些内涵地向岳飞问道:“今夜夫君想‘在下为河岳,在上为日星’?”二人随即“云想衣裳花想容”、“横看成岭侧成峰”地你侬我侬了一番,正在“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关键时刻,岳母的咳声悚然响起:“战鼓九州停半夜!”并告诫:“铁马冰河浑入梦!”

岳妻从容应对,悄悄对岳飞说:“咱们不妨‘清流玉笛断无声’。”

哪知岳母耳力太好:“桃源休向江边渡!”

岳妻不依不饶:“春色偏从枕上寻。”

“万方多难,一夜乡心边塞鼓!”

“两小无猜,千年功业子孙香!”

再如此这般了三五个回合,岳妻对到“凤凰台上凤凰游”时,一声鸡叫,岳母总结陈词:“嘿嘿,不见凤凰,只闻鸡叫。”精忠报国的岳飞同志到时候早锻炼了,志得意满的岳母回房睡觉。这幕洞房花烛,简直就是“这一夜women说相声”。如果说开头的步韵《满江红》还有些“端着”,那么这一段对诗则“原形毕露”——形式绝对古典,内核完全现代,看似割裂的两极,却十分融洽地成为一体,亦庄亦谐,这也是张大春一贯的创作风格,比如他的《念奴娇·放屁》或是《台北交通九题》。这种形式不难在古典戏曲中见到,例如《西厢记·长亭送别》一折中,张生与崔莺莺以诗相对:莺莺口占一绝,为张生送行:“弃掷今何在,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而张生则赓一绝,以剖寸心:“人生长远别,孰与最关亲?不遇知音者,谁怜长叹人?”元杂剧中每折戏末尾用四句集句点题,可谓“戏眼”,如《寻梦》的“武陵何处访仙郎(释皎然)?只怪游人思易忘(韦庄)。从此时时春梦里(白居易),一生遗恨系心肠(张祜)。”《岳》剧中洞房花烛夜的一幕,可谓是糅合了这两种手法,半是集句半是自创,以“做对”的形式完成对白,既有张力,又增添了趣味——这里的“做对”,既是指婆媳间“作对”,也暗示夫妻间“做对”,场景上紧扣洞房花烛,主题里仍是婆媳斗争。

一部故事性不强主打讲“关系”的戏,演员的表演是使戏“立起来”的关键。看似男一号的岳飞,其实只是在为婆媳的关系“背书”——他从军是因为在家中从哪位都不行;他在军中设下军规,违者罚以回家“享受”婆媳夹击,没有婆媳者送至岳家代为“享受”。扮演岳母的方芳和岳妻的郎祖筠才是这部戏的灵魂所在。由于是古装戏,台词较文雅,演员的口条、身段处处都有京戏的韵味。在整部戏点题的“刺字”一段,方芳直接来了一段皮黄腔的《凤棲梧》,与郎祖筠的秦腔相映成趣,笑倒大片观众,二人深厚的戏剧功力亦可见一斑。除此之外,方芳还扮演了朱家媳妇与秦家婆婆,郎祖筠则化身朱家婆婆与秦家媳妇,二人都在三重角色中切换自如。

另外值得称道的还有舞台设计。剧中场景复杂,舞台以16:9仿佛国画卷轴般的空间来进行变幻操作,着重演员表演时多留白,着重故事行进讲述时则配以流动的多媒体画面,如岳云大战金军一节,好似人机大战打游戏通关,节奏上亦有行云流水之效果。布景是简单的中式家具,多媒体投影则配以张大春手写书法和对联、皮影元素的“金军”和“战马”,均烘托出整部剧的传统气质,而穿插的朱掌柜发明的“爱疯”屏幕和“愤怒的鹏举”的游戏画面,又时时提醒着这部剧的现代主题和意趣。

标签:岳母 刺字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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