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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诗人在生活中一败涂地,而他们的声音则与人类共存

2013年10月08日 10:32
来源:东方早报

1993年10月8日下午4时,诗人顾城在新西兰的怀希基岛(又名激流岛)重伤妻子谢烨后,上吊自杀。谢烨被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

■ 顾城去世20周年

■ 生前友人共同撰文追忆诗人和那个诗歌的绚烂年代

3岁的顾城,爬上椅子再爬上桌子,然后站到窗前。

3岁的顾城,爬上椅子再爬上桌子,然后站到窗前。

 1985年冬,北京召开一个文学会议,会间钟文(右二)生病住在北京协和医院,杨炼(左一)、顾城(左二)、北岛(右一)、唐晓渡(右三)等人去院探望。钟文供图

 1985年冬,北京召开一个文学会议,会间钟文(右二)生病住在北京协和医院,杨炼(左一)、顾城(左二)、北岛(右一)、唐晓渡(右三)等人去院探望。钟文供图

顾城

1956年9月24日生于北京,12岁辍学,“文革”前开始写诗;1969年随父下放山东,1973年开始学画;1977年重新写作,并成为朦胧派主要代表人物;1993年10月8日,在新西兰寓所与妻子发生冲突,在重伤妻子后顾城自杀,时年37岁。

1993年10月8日下午4时,诗人顾城在新西兰的怀希基岛(又名激流岛)重伤妻子谢烨后,上吊自杀。谢烨被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直到3天后,国内媒体(天津《今晚报》)转载了顾城和谢烨去世的消息,新西兰奥克兰警方侦缉督察乔治·伍德的一段话简单回顾了案发当时的情况:“顾城的一名亲戚,上周五在奥克兰附近的怀希基岛发现37岁的顾城吊死在一棵树上。他的妻子,35岁的谢烨,头部被一柄斧头击中。她被发现躺在一条通往附近一间偏僻房屋的小道上,当时她已奄奄一息,警方用直升机急送她到医院抢救;但终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在一个半小时之后死亡。……警方掌握的线索显示,他俩存在‘婚姻不和’问题……顾城用一把相信是斧头的武器袭击妻子。”

这件命案震惊了当时的诗坛,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惨剧发生时,距离顾城与谢烨移民新西兰5年,距离两人结婚整整10年。

顾城的父亲、作家顾工得知后痛心疾首:“至今我都不能相信……他们两人一直那么好,和一个人似的,在北京时就是出去打电话、上街买菜都手拉手一块儿去……我至今认为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十年来形影不离,十年,实在太短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俩美好的人生会很长很长……”顾城的同胞姐姐顾乡2005年在整理《顾城文选》时也写下一段话表示:一直到10月8日中午,从顾城那里都看不到日子将中断的迹象,“他正在安排打算下边一步步的生活。事情突发在下午近4时的时候。弟来告诉我他把谢烨打了。他离世后,医生对我说谢烨会好的。烨经由直升机送至医院后晚7时略过竟亦离世。后‘斧子’传言极广。经警方检验,数月后排除了斧子与事件有关,警方不以为有确认其他器物的必要,因为两人均已去世。同时仍结论烨伤自顾城,因为我说顾城说他将谢烨‘打了’”……

谢烨:和他在一起活得很累

是什么原因逼迫顾城走上了这条绝路,至今仍然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谜,就像警方始终都无法找回的致命凶器一样,无人可以盖棺定论。坊间的传说以及事后人们从文学上追究的蛛丝马迹大多围绕顾城作为一个诗人先天的性格缺陷,以及他与谢烨、李英(英子)两个女人之间关于爱、孤独、占有、背叛与出走的情感世界……

1993年,9月18日,顾城完成了与谢烨合著的长篇小说《英儿》后对记者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部与当时顾城的情人同名的小说与作者的现实生活高度重合,几乎可以看成是一部纪实文学。这本书的简介写道:“这是一部真实的情爱忏悔录,作品描写了主人公顾城和他的两个妻子在太平洋一个小岛上的生活、情爱、冲突和阴差阳错。他不想建功立业,只想做一个桃花源中人,甚至不想为夫为父,疏远子裔,仇视自己的欲望,以实现他意念中的净土……这种异样的幻影最终驱使他走向毁灭。”

在出事现场发现的顾城仓促写就的4封遗书中可以一窥顾城在得知爱人去意已决时内心的偏执、愤怒与无奈。那时,与顾城夫妇一起生活多年的李英已经离开顾城。根据某位顾城夫妻的女性友人回忆:那个下午,谢烨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要离开。谢烨的德国男友已经在附近等她了。陈力川也在《“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忆顾城与谢烨》一书中附和了这个说法:“听北岛说顾城和谢烨的悲剧就发生在大渝从德国来新西兰接谢烨的那天。大渝在德国上飞机的时候,谢烨还活着。他抵达新西兰的时候,谢烨已经不在了。……”书中,陈力川同样提到了一个细节,在1992年12月28日,他和顾城夫妇在巴黎见面,当时已经有了两人分手的传言,饭局上顾城无精打采,谢烨则显得憔悴,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你们还好吧?”陈力川问。顾城回答:“我早晚要杀了谢烨。”语气虽似玩笑,仍然叫气氛尴尬。谢烨勉强地笑道:“和顾城在一起活得很累……”

《今天》出专辑纪念顾城

10年过去,20年过去,人们再次重提当年这场悲剧,惊讶与痛恨有余,惋惜与感慨更多。在这样一场鲜血四溅的惨剧里,死去的“行凶者”得到了许多人情感上的“偏袒”。回忆顾城在世时的点滴,人们都毫不讳言他的“天真,善良”。朦胧派的诗人舒婷说:“顾城对生活很尊重,很热爱,对一朵花或一只鸟都曾经给予很大的热情与关注。”作家李锐给出结论:顾城发生悲剧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一个极有天赋却脆弱不堪的诗人……当诗歌的年代逐渐远离我们时,再次重读顾城的诗歌,我们一方面愈发被顾城“本真本我”的天才诗性所感动,另一方面,诗歌里的种种谶言和深意似乎也暗示和回答了诗人的宿命。诗人、评论家刘春曾经在书中提到,每次想到顾城的死,都会想起他的那首《墓床》:“这是我读到的顾城最令人动容的作品,无论从艺术角度还是社会角度都值得细细琢磨。它冥冥中折射出了顾城的生活以及他内心所面临的困境。”作为一个渴望“被爱”的“悲哀的孩子”,诗人的天性成就了顾城的童话世界,又铺垫了他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不归之路。

1993年2月,顾城写了两幅字送给中国当代诗歌的法文译者尚德兰女士。第一幅字写:“鱼在盘子里想家。”第二幅字写:“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其中,“人蚁”两字写得难看,而“美神”两字却写得漂亮。两幅字中,前者再次显现了顾城一颗孩童般的内心,后者更宣告了他作为一个纯真的诗人,在艰难人世中的终极理想。

一向惜字如金的顾城生前在漓江诗会上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读来仍振聋发聩:“伟大的诗人都不是现存功利的获取者,他们在生活中一败涂地,而他们的声音,他们展示的生命世界,则与人类共存。”这或许便是后世之人不断想起这位“始终没有长大”的“童话诗人”,缅怀他的诗歌乌托邦之最好的理由。

今年10月,顾城曾经写诗的文学阵地:《今天》(秋季刊),由北岛主编了一期“纪念顾城专辑”,一群他生前的诗人友人共同撰文追忆这位天才诗人和那个诗歌的绚烂年代。早报获得北岛独家授权,刊登一部分由与顾城在上海生活交往甚密的好友张毅伟先生的回忆文章,这是一段难得一见的顾城曾经在上海生活的日子。同时,早报记者专访了当年支持朦胧诗的主力之一、资深诗歌评论家钟文先生,回忆和顾城的数次交往,以及从现象学角度解读诗人之死的悲剧根源:为什么一个曾经说过“我要写,一生都不够”的诗人会早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编者注:专题主要参考书目刘春著《生如蚁,美如神——我的顾城与海子》)

标签:诗人 人类 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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