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身上都长青苔了才出这部书，是喜剧也是悲剧

黄永玉在新书首发式上。人民文学出版社供图

从上世纪40年代开始动笔，直到前日，画家、作家黄永玉才推出他的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朱雀城》。新书首发当天，九十高龄的黄永玉现身中国国家博物馆“黄永玉九十画展”展厅与读者见面。“一个老头要到了90岁，脸上身上都长了青苔的时候才来出这部书，又是喜剧也是悲剧”，谈到这本新作，黄永玉如是说。

上世纪40年代动笔，90岁出书

黄永玉，这位生于湘西凤凰的艺术大师的九十载人生经历本来就是一个传奇。在战乱年代他自学美术、文学，以木刻开始艺术创作，后拓展至油画、国画、雕塑、工艺设计等艺术门类，在中国当代美术界具有重要地位。

精通多个艺术门类的黄永玉，将文学视为自己最倾心的“行当”，从事文学创作长达70余年，不断推出新作品，先后出版了《永玉六记》、《这些忧郁的碎屑》、《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太阳下的风景》、《比我老的老头》等作品。

据黄永玉称，长篇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上世纪40年代即已动笔，历经动荡的岁月，几次停辍，至他80多岁始得以续写，在90高龄的今天，终于将这部长篇小说第一部分创作完成。

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管士光介绍，《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是一部体量巨大的文学创作，是作者漂泊一生的人生传记，计划写作三部。目前出版的第一部《朱雀城》80多万字，是以黄永玉的故乡和他小时候经历的人和事为原型创作的。

黄永玉少小离家，小说的创作主要源于他的故乡记忆和生命体验。《朱雀城》还原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湘西边城的生活景象，刻画了它所经历的重要历史事件，生活在其间的形形色色的人物。笔法看似随意，实则取材严谨，细节准确。

书中收录了133幅黄永玉的手绘插图，还有他专为读者设计的珍贵藏书票和写给读者的“献辞”。

正在进行第二部“八年抗战时期”的创作

湘西凤凰，这个出过民国总理熊希龄、文学大师沈从文的传奇“边城”，也滋养了黄永玉。黄永玉曾称沈从文的《长河》是“与家乡父老子弟秉烛夜谈”的“知心的书”，这些话也映照了黄永玉自己的长篇创作。

“湘西凤凰的人呐，同外地的人有些不一样，读书人不少。”黄永玉回忆起家乡，充满感情。一个小山村，从古至今却出了很多读书人。“在外面打仗的人做了大官把文化带回来，不当兵的到外头混，把文化也带回来，沈从文就是这样一个。”黄永玉曾经到过沈从文的墓园，他写了一幅字给沈从文——一个士兵，要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这里的“士兵”不仅仅指的是战场上的士兵，也包括了文化上的“士兵”。

就是这样一个不足万人的山村，在抗战期间有4000到6000年轻的子弟先后牺牲。1950年黄永玉从香港回到凤凰，他说那个时候连鸡叫的声音都很少听到。这些子弟大部分是在嘉善牺牲。就在那么困难的时候，黄永玉说有一个现象值得研究。“我1924年生，凤凰在我出生前办了一个蚕业学校，等到我1950年回到凤凰的时候，跟几个同学又回到学校去看，那里的黑板、课桌、解剖刀，一点都没有人去动过。凤凰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拿那里的一砖一瓦，即使在这么苦的时候，这是我们老百姓的作风。”

但黄永玉说，凤凰人也不都是文明讲道理的，1948年全凤凰的老百姓曾经走了200多里地，到附近一个城市把全城抢劫一空。“凤凰人脾气很不一样的，讲理的时候特别讲理，不讲理的时候人家以为是编出来的故事。”

黄永玉说，像家乡凤凰这样一个特别的地方，他从小熟悉的一些细微的东西，不写出来可惜了。这样一写，光是他12岁以前的故事，就写了80多万字。

目前黄永玉已在进行第二部“八年抗战时期”的创作，他透露，整部书将写到“文革”结束，他从干校回来为止。“我的好朋友都劝我说你先写第三部，慢一点写八年抗战。但是怎么可以呢，要规规矩矩按照年份写才行，我也没有提纲，我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这么写的方法可能也有点意识流的。”

对话黄永玉

“没有很喜欢”郭敬明

你怎么养生？

黄永玉：我爱睡觉，抽烟、不运动、不吃水果，聊天，最重要的秘诀就是不养生。

你曾排序，文学、雕塑、绘画，文学为什么对你如此重要？

黄永玉：文学在乐器里面是钢琴，它全面，表现什么都可以，小提琴也好听，也表现很多技巧，但没有钢琴这么丰富。文学形式又这么多样，这么有意思，这么细致，就像跟好朋友聊天一样，像聊天最后秘密的话一样，多开心。我有时候写到得意的时候自己会哈哈大笑，我在意大利的家在三楼，我女儿问我笑什么，我说写了一段得意的东西就笑。画画没有笑过，做雕塑有什么好笑。

画家的身份是否影响你对小说文字的处理，比如说画面感？

黄永玉：画画写文章对我来讲，都没有受过训练，没有受过训练有他的缺点，缺点恰好成为他的风格。我没有严格管我的老师，所以比较自在，画也不会影响文学，文学也不会影响画，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有的时候一句话搞很久，有的时候一天写很多很多。

你和当今的年轻人交流吗？

黄永玉：我每个礼拜六、礼拜天都看《非诚勿扰》。隔着看，因为我可以看到他，他看不到我，这就比较好办了。

郭敬明曾经去你家里做过客，你好像很喜欢他，为什么？

黄永玉：没有很喜欢他，一点也没有。他来我家里做客，我好好地款待他，以后也没有联系，我也没有看过他写的任何一本书，所以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