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侯一民办画展，怎么办?

▲侯一民为夫人邓澍画的肖像油画。

■阮大华

83岁的老画家开画展,本身就是新闻,况且他是侯一民。

今年年初,这位建国前就担任国立北平艺专中共地下党支部书记的美术家,受到国家颁发“中国美术奖”3奖项之一的“终生成就奖”。回顾美术创作生涯,侯老自己都记不清获奖、参展、办展的次数,但是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却是首次。

侯一民的画展怎么办?83岁的人了,还能有新作品吗?

有,而且很多、很好、还很大。如:2010年为辛亥革命百年创作了阔约18平方米的六屏油画《宋庆龄》；2011年的油画有4平方米的《虐囚图》、6平方米的《杀死卡扎菲》；2012年又画了8平方米的《十年劫梦

》,并于汶川地震4周年之际,在震区落成了绘有577个人物、总长200米、总面积为429平方米、规模堪称世界之最的壁画巨作《抗震壮歌》。

当代观众对侯一民能知道多少?国人对他作品的了解,大多是从1958年后钞票上的各类人物、风景画开始的,有谁不用人民币呢?人们有所不知的是,他自1946年考入国立北平艺专由徐悲鸿、吴作人亲授,油画生涯已有67年；若从1942年师从齐白石弟子陈小溪学国画起算,他从艺已长达71年。印有他画作的第三第四套人民币,早已是收藏品了。

他是新中国第一代艺术家中的标志性人物。这位杰出艺术家已成为当代艺坛上的“稀缺物品”,有着强大的“气场”:“这位老爷子,长着白胡子；挺个大肚子,拄个拐棍子；经常上台子,从不念稿子……”这是著名画家孙景波,用打油诗对其研究生导师的写照。

他是新中国的第一代美术教育家,桃李满天下。亦为中央美院文革后首届油画研究生之一的陈丹青回忆说,“侯先生讲课扼要简单……我画鞋子,他走过来站一站:‘记住,要画脚,不要画鞋子!’然后笑眯眯

地走掉了。”

他是“学院派”油画创作的名家、大家,也是艺术跨界的“杂家、玩家”:仅看他的造型作品就有两千多件,涉及油画、雕塑、壁画、国画、书法、篆刻、陶艺、毛织等多个门类。他的作品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岁月记忆。

展览要把他的作品、哪怕是一部分主要的作品都搬上去,是不可能的。如何能在4个展厅中做到既重点突出、又特色鲜明?如何厘清他在创作中,是怎样凝固了某些时空的历史?成了主办方与策展人讨论的焦点。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中央美院副院长谭平,北京大学视觉与图像研究中心主任朱青生,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秘书长吴宁等人确定,以侯一民最具典型意义的两幅油画巨作,为展览的主要看点,以“学院派”的学术解析为导展的轨道。

现实主义的美术力作,历来是一个国家、民族或时代的形象呈示。代表性艺术家的代表作,更是历史的凝结与再现,如徐悲鸿的《愚公移山》,吴作人的《重庆大轰炸》,董希文的《开国大典》等。侯一民最负盛名的代表作,当推悬挂于国家博物馆中央大厅中的油画《毛主席与安源矿工》《刘少奇与安源矿工》。

1959年,时任中央美院油画系副主任的侯一民,在为小说《青春之歌》完成8幅插图后,接受了为新落成的革命历史博物馆创作油画《刘少奇与安源矿工》的指令。他遍访煤城屡下矿井,查资料搜素材精构思细刻画,历时3年艰辛完成了这项“国家任务”。之后,他于1962年开始创作《毛主席与安源矿工》,历时14年,1976年才得以最终完成。1980年,他奉命为“革博”重绘了文革中被毁掉的《刘少奇与安源矿工》。

为还原一个当年的侯一民,展览主办者从国家博物馆借展了这两幅巨制。展厅的布置亦围绕着此二历史画的创作,集中摆放了侯一民的20幅素描精品,并展示了与创作主题相关的草图、写生和研究资料。谭平教授在策展中反复强调:“我在柏林时又参观了珂勒惠支博物馆,侯先生的这批素描作品比之毫无逊色,似有过之。”

侯一民曾任中央美院第一副院长多年。他既是现实主义美术教学与创作的领导人,又是践行者。他的艺术个性鲜明而倔强:画家关注现实兼及历史,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作品根植民族服务人民,是他艺术人生的三大主旋律。他为展览写下了《艺术家的话》:“我在这两幅画中探求再现历史的一瞬,是由于历史本身的情感震撼力。安源大罢工无处不使我热血沸腾,奴隶们的亢呼、烈士们的就义……使我溶入了他们的一群。我的创作状态,时时处在这种亢奋之中”；“作为一个艺术家,生命中只有积累着喷发欲出的与时代、与人民命运共生共存的无限感动时,他才会享受到这感动的赐予,才能在笔下涌起波澜。”

看画展,有学问。“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毋庸讳言:很多人还停留在看“画得像不像、好不好看”的初始欣赏阶段；进而是看“谁画的、画技怎么样”；再进之才是看“为何而画、为何这样画”。这3个赏画阶段,大抵与诗歌意境创作中的“初境、入境、凌境”3个时段相似。为侯一民办展的策划思路,就是要使观众的欣赏“3步变成1步走”,让今天的人们看展后,能知道50多年前的侯一民,是怎么画出了这些博物馆级、国宝级的精品力作的。

应期待这个“用两幅画构成的9天画展”。还应期待,18日下午2时在中国美术馆的开幕式,又将是一次美术界的风云际会,画展的画册《侯一民两幅历史画解析》亦会同时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