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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魔鬼,他又那么温暖和幽默

2013年08月06日 10:02
来源:东方早报

10年前的9月,美国当代最被低估的天才之一、摇滚音乐家沃伦·泽方(Warren Zevon)的生命休止符画在了对一个艺术家来说远未成熟的56岁。

■ 《卫报》发文纪念十年前去世的摇滚音乐家沃伦·泽方

尽管沃伦·泽方的人生有诸多黑暗面,但他的音乐才能得到了广泛认可。

尽管沃伦·泽方的人生有诸多黑暗面,但他的音乐才能得到了广泛认可。

10年前的9月,美国当代最被低估的天才之一、摇滚音乐家沃伦·泽方(Warren Zevon)的生命休止符画在了对一个艺术家来说远未成熟的56岁。

泽方是艺术家中的艺术家。公众对他知之甚少,同道中人却对他推崇有加:鲍勃·迪伦(Bob Dylan)是其崇拜者,他的粉丝名单里还包括杰克森·布朗(Jackson Browne)、布鲁斯·斯普林斯汀( Bruce Springsteen)、爱美萝·哈里斯(Emmylou Harris)、 唐·亨利(Don Henley)、比利·鲍勃·松顿(Billy Bob Thornton)等一众知名音乐人。

在泽方的前妻克里斯多·泽方(Crystal Zevon)为他写的传记《当我死去的时候我将长眠:沃伦·泽方的肮脏时光》(I'll Sleep When I'm Dead: the Dirty Life and Times of Warren Zevon)中,布鲁斯·斯普林斯汀写道:“他总是写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东西,还总是很有趣。我对泽方的能力和天分羡慕不已。”歌手大卫·克罗斯比(David Crosby)写道:”他曾是亦将永远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创作人之一。尽管他看事物常带有偏见,但依然能洞察人性。”

《卫报》记者海德莉·弗里曼(Hadley Freeman)采访了沃伦·泽方的家人和朋友,以还原一个立体的泽方,解释为何10年过去,这个魔鬼一般的天才音乐家仍被大家怀念着。

像写小说一样创作音乐

对泽方的身边人来说,他经常化身为魔鬼——恐吓他人、自毁、孤僻。克里斯多如此形容他:“他魅力无穷,但当他想远离人群时,这些魅力会成为同样强大的反作用力。”

作为一个父亲,泽方在其一子一女的成长过程中始终缺席。他的女儿阿里尔·泽方(Ariel Zevon)说:“他根本没有和孩子沟通的语言。我在整个青少年时期一直对他的缺席和他对母亲的辜负愤怒不已。”

当泽方醉酒时情况更糟,音乐家泽方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易怒、暴力、情感缺失、不可理喻。

然而就是这个堪称“邪派传奇”的泽方,却写出《伦敦狼人》(Werewolves of London)这样匪夷所思又跳跃诙谐的作品。

当评价一个音乐家的时候,最常见的方法是将其与其他音乐家相比较。然而这一招并不适用于泽方,因为他的音乐具有高度的文学性,几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泽方的朋友——美国作家斯蒂芬·金(Stephen King)说:“我一直后悔一件事,就是从未跟他合作一首歌或一个故事。”为此,斯蒂芬·金决定把自己的下一部小说《沉睡先生》送给泽方。

美国作家亨特·斯托克顿·汤普森(Hunter S. Thompson)与泽方是好朋友,讽刺的天赋、生活的艰辛,以及有时令人难以理解的黑色幽默让二人的作品有不少相似之处。泽方的另一个好友——美国作家卡尔·希尔森(Carl Hiaasen)曾评价:“泽方和汤普森的作品都有一种扭曲的力量。但是泽方更清楚自己要什么,他的作品比汤普森更自律。”

泽方的歌词经常是这样的——“我把一个女侍者带回了家,我经常这么干。我怎么知道,她和俄罗斯佬们还有一腿(《律师,枪,钱》)”或者“我看到一个手里拿着中餐外卖单的狼人,正冒雨穿过Soho区。他在找一个叫Lee Ho Fooks的地方,准备美美地吃一大盆炒面(《伦敦狼人》)”。

这些都是泽方比较出名的歌,欢乐、有趣。然而对他的朋友们来说,那些缓慢而抒情的音乐才是他最好的作品,比如用希尔森的话来说是“最棒、最酷的摇滚作品之一”的《屋檐下的暴徒》(Desperados Under the Eaves),或者斯蒂芬·金心目中“对拳击运动最冷酷的描述”之作《嘣嘣曼奇尼》(Boom Boom Mancini)。

泽方的儿子乔登·泽方(Jordan Zevon)说:“父亲后期的音乐少了疯狂而多了智慧,却从未丢失黑色幽默。”斯蒂芬·金则认为,泽方的专辑总是充满故事,天马行空。泽方曾写过一首名为《法式吸入器》(The French Inhaler)的分手之作送给乔登的母亲玛丽莲·列芬顿(Marilyn Livington),“当灯光在凌晨两点亮起,我看到了你。你的脸,就像死神塞在随身手提箱里的某种物件。你美丽的脸,看上去已被蹉跎。”乔登说,尽管有种种不堪,母亲在几杯酒下肚后还是经常会演奏这首歌,“她常笑着跟我说,‘这难道不是一首很棒的歌?’她知道他是个天才。”

总之,在泽方的世界里,音乐和文学密不可分。他和一支由作家斯蒂芬·金、谭恩美、斯考特·杜罗(Scott Turow)组成的业余摇滚乐队“摇滚滞销货”(Rock Bottom Remainders)一起演出。在斯蒂芬·金的记忆中,玩乐队时的泽方只是一名普通的乐队成员,“他想玩摇滚吉他,但他天生不是那种有摇滚英雄气质的人,所以只能用羊角锤拨他的吉他,还经常跟我吼:像基斯·理查兹(Keith Richards,滚石乐队的吉他手)一样弹!”

酒精、性、女人

1947年,泽方出生于芝加哥,父亲是个俄裔犹太移民、帮派成员,母亲则是年轻的摩门教徒。泽方年轻的时候全家迁至加州,父母在其刚发现音乐的魅力时分道扬镳。最初泽方与母亲及其男友住在一起,但是母亲的男友从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母亲也从未保护他,于是泽方逃向了父亲。

泽方的父亲体型矮小,也许还杀过人,却一直陪伴在儿子的身边。泽方14岁生日的时候,父亲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妓女。

动荡的童年对泽方的一生都有影响。长大后,他成为一个不断追逐欲望的人——酒精、性、女人。“他的内心深处总是在寻找稳定,却又屡屡把手边的安稳推开。他的所有经历都能在他的歌里找到。”克里斯多说。

泽方在很年轻的时候已在音乐上小有成就——22岁时候的一曲《他抛弃了我》(He Quit Me)被收录在《午夜牛仔》(Midnight Cowboy)合辑中,很快他在洛杉矶音乐圈名声渐起。

上世纪70年代早期,泽方和玛丽莲有了一个儿子乔登。后来他又和朋友的女友克里斯多相爱,二人分别与自己的伴侣分手后于1974年结婚。

回忆起他们的最初,克里斯多至今心怀甜蜜:“我们的初识浪漫而愉快,几乎是一见钟情。有人问我如果知道后来的事,还会任由故事发展吗?我只能说我不会放弃和他的相识相爱,因为尽管最初的快乐和后来的痛苦一样多,这仍是一份伟大的爱情。”

上世纪70年代中期,著名音乐人杰克森·布朗(Jackson Browne)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布朗评价泽方是个独特的人,“很可能独特到没有出专辑的机会。”然而布朗自掏腰包为他做了两张专辑,泽方最广为人知的音乐几乎都收录其中。布朗的判断是正确的,尽管专辑销量一般,但评论家们都爱上了这些音乐。《纽约时报》认为泽方的同名专辑显示了“他非凡的想象力及制造极富感染力的不同寻常的音乐的能力”。

“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我们合作愉快,第二张则困难得多。他经常醉醺醺地来录音,这影响了他唱歌的能力及注意力。在唱片公司为他办的派对上,泽方在阳台上吐得一塌糊涂。但是他的为人热情至极,这对与他一起工作的人来说是一种挑战。”布朗说。

与克里斯多的女儿阿里尔出生后,泽方曾承诺不再喝酒。事实却是,他的酗酒问题日益严重,甚至会对阿里尔动粗。8年以后,克里斯多离开了他。“我对他的爱从未停止。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他玩枪、酗酒,而我有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不确定是否会下决心离开他。”

泽方的酗酒问题一直持续至1986年3月19日,这一天,他公开宣布戒酒。

接下来,女人接替了酒精在泽方生命中的位置。从戒酒之日开始,泽方的生活中从未间断过女人。希尔森甚至对他在乱花丛中仍有时间写作感到无比惊讶。

强迫症则是另一头“拦路虎”,并几乎把泽方击倒。幸好他遇见了同患此症的邻居。某日他们在邮箱前相遇,邻居把邮件反复放入邮箱再取出,泽方见此平静地说:“哦,原来你也有这个问题。”尽管有同病相怜者,身边人却并不了解他和他的病。克里斯多说:“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一种病,他反复洗手只会把我们激怒。”

最后时光用专辑描绘死亡

尽管有诸多黑暗面,泽方依然继续着创作、出专辑,继续结交新朋友,并与自己的两个孩子逐渐亲近起来。

阿里尔曾说:“我并不认为父亲能够直面对我的愧疚。但是当我读大学之后,我们会讨论文学和哲学,这种可爱的关系一直保持到最后。”

同为音乐人的乔登则说:“他有时候很难相处,但你会知道他的内在其实很善良。我的父亲当然有他的黑暗面,但是他心里亦有光明。他是个复杂的人。”

泽方并不是不怕死的人。与此相反,他一生惧怕“癌”,为此有20年的时间没看过医生,因为担心听到他不想听的东西。然而到了2002年,连他自己都无法再说服自己“一切都好”,诊断结果显示他真的得了癌症,仅剩几个月的时间。

泽方决定用生命最后的几个月来做一张专辑,他在朋友和粉丝的帮助下完成了《风》(The Wind)。

惧怕死亡,却又被死亡吸引,《风》里有泽方关于死亡最美丽的意向,比如“当你在房子周围做简单的事情,你可能会微笑着想到我。你知道我之于你就像纽扣之于衬衫,请让我在你的思绪里多停留一会(《把我留在你心中》)”。

正如泽方预期的那样,《风》成为他最受赞誉的专辑之一,但他没能亲耳听到掌声。专辑发布后两周,泽方去世,彼时是2003年9月7日。

回头看,阿里尔说她最怀念的是父亲那些“古怪又神秘的观点”,“父亲不会给我一些正常的回馈,我曾希望能听到更像‘父亲’一点的答案。但是现在我很怀念这一切。”

“他的歌里有如此多的幽默感和真实的人性。我经常想起他,因为这些歌永不褪色。”泽方的“伯乐”布朗说。

“我至今仍会经常听到答录机里他低沉的声音。他有时候难以相处,但是谁的心里没有魔鬼?”对希尔森来说,10年没有泽方的日子转瞬即过,“泽方的朋友们一直都葆有对他的忠诚,因为他的幽默和温暖是我们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能与他相识,我的心里充满感激。”

标签:温暖 魔鬼 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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