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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状元的礼物

2013年07月11日 10:20
来源:东方早报

高考结束了,阅卷结束了,分数出来了。是的,分数!凡考试必有分数,凡分数必有高低。全县高考分数最高者,为县高考状元;全省高考分数最高者,为省高考状元。

高考结束了,阅卷结束了,分数出来了。是的,分数!凡考试必有分数,凡分数必有高低。全县高考分数最高者,为县高考状元;全省高考分数最高者,为省高考状元。因有文理之分,故又有文科状元、理科状元之别。尽管这几年有意淡化——如北大连续几年不再公布入学状元人数——但状元毕竟是四处游走的活生生的客观存在,即使不公开,世人也大多心知肚明,亦为老师同学高看一眼。

我当教师三十多年了,从广州的“211”教到青岛的“985”。其间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就是没能教到省市高考状元。究其原因,一与学校有关,我所在的“985”并非第一梯队;二与专业有关,迄今为止我还没听说过哪位省市高考状元选择日语专业;三与我本人有关,毕竟我未能被聘为第一梯队“985”的特聘教授。但若说我没接触过高考状元,却又不然。教是没教过,但见过、接触过,而且对方是北京市的高考状元,文科状元,女状元,女孩子。

最初“相识”是在网上。七八年前我应某网站之约在那上面开了博客,每周发一两篇博文。当时跟帖最勤的网友有两位:“闲者”和“大岛”。谈的主要是文章、文学、文化,内容极够档次。至于两人性别,我把握不准。“大岛”显然同拙译村上长篇《海边的卡夫卡》中的非男非女或亦男亦女的同名两性人有关,而“闲者”则难免让人联想起“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实际上“闲者”留言也颇有陶公闲云野鹤之风,既无愤世嫉俗的沉重,又无玩世不恭的轻佻,表达本身也够考究,一看就知有文字功底和修辞自觉。后来“闲者”给我来了一封信,来自北京。信是用自来水笔写的,标准正楷,一笔一画。更令人诧异的是长长两页,通篇古文,而且是类似王勃《滕王阁序》那样的骈体文,平仄藏闪,抑扬转合,疾弛有致,文采斐然。中国古文,大体属于男性文体,女性不易驾驭。于是我更加认为“闲者”是男孩了。再后来“大岛”向我透露“闲者”是北京文科高考状元,就读于北大中文系,大一。喏,状元到底是状元!不过高中阶段即写得这样一手古文、即有如此超拔心志的孩子到底出身于怎样的家庭、接受的是怎样的训练呢?一个谜!

如此一两年过去后的金秋时节,我应邀去中国现代文学馆演讲。讲罢,最先来讲台找我签名的是两位女孩:“林老师,我是大岛啊!”“我是闲者啊!”我定睛细看。“大岛”不是两性人倒没怎么让我吃惊,吃惊的是“闲者”——毫不含糊的女孩!这位女状元很难说有多么漂亮。较之漂亮,莫如说清秀更合适。个头一般,夹克衫,牛仔裤,娉娉婷婷,文文静静。无论如何都很难同古文、古文人联系在一起,当然她也没有开口来一句“今日相见三生有幸”之类,而是像一般文学女孩那样问了两三个关于村上文学的问题。问的什么忘记了,只记得她问的时候专注、沉思和不无忧郁的表情。眼神既像看我,又像透过我看远方地平线出现了什么。这使得现实中出现在我面前的她多少带有梦幻意味。告别时她把一支带有“北京大学”字样的粗硕的黑色自来水笔作为礼物送给了我。意外之余,很有些感动。

光阴荏苒,倏忽三四年过去。两年前的初夏,这位当年的京师女状元坐在了现在我写这篇文章的书房——她即将毕业,毕业前来青岛旅游,顺道来访。我留她吃了简单的晚饭,边喝青啤边聊。她谈起她的毕业论文,说实话,论文中运用的西方文艺理论让我感到相当新颖和受启发。同时不无困惑:王勃式骈体文和西方文艺理论是如何在一个中国当代女孩那可爱的小脑袋瓜里融为一体的呢?她还告诉我,班上至少有一半同学毕业后出国深造,她也将出国,去美国学社会学。临走时,她又拿出礼物相送:胡开文徽墨。

此刻,装在木盒里的两支“纯烟墨”就摆在我的书桌上。所附一封短信也在书桌上。容我摘录如下:“时逾夏至,近水为凉;地极海东,虚白生热。余自朔地南来,尘犹满面;竟得窥此胜景,欣喜何如……班门弄斧,期把酒以论文;海纳百川,蒙盛情而抱愧。”

又一次“时逾夏至”,整整两年过去了。不知这位女状元、我的网友“闲者”是仍在太平洋彼岸还是已返回故国,不由得怅然有顷。但愿某一天她再次现身会场或忽然敲门:“我就是闲者呀!”果真如此,这次将送我什么呢?笔?墨?苹果iPad?

(作者系知名翻译家)

标签:状元 高考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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