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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摄影圈:我们不记录,后人怎会知道?

2013年06月23日 07:04
来源:信息时报

有求必应。林荫 摄

广州车陂村松寿郝公祠收藏的龙舟龙头。施用和 摄

摸摸手,有福气。李焕真 摄

《王子回乡》(黄埔区南湾村)。谢正新 摄

从左至右依次是:施用和、谢正新、林荫、李焕真。

本版采写 信息时报记者 冯钰

实习生 陈宇强

在广州,每逢传统节日,只要有举行民俗活动,必能在现场看到一群特殊的人。他们背着沉重的相机,从头到尾守候着活动现场,留意活动进行的每一个细节,不断按下快门。他们不是专门的摄影记者,也不是围观的观众,更不是活动当地的村民,他们是广州民俗爱好摄影者。

在村民眼中,他们似乎有些奇特,如果是摄影记者,不会从开始跟到结束。但是经过多年的拍摄,他们已经和广州各村的村民成为老相识,村民们会跟他们分享很多外人鲜有知晓的民俗历史,带他们参加一些内部性的活动。人们很少知道,有这么一群矢志于记录民间传统文化的业余拍摄者,但他们活动的成果前不久以广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首届民俗摄影展的方式在中山图书馆展出后,却引起巨大的反响。他们是怎样一群人?他们如何聚集在一起?带着这些好奇,信息时报记者访问了民俗摄影圈的四名爱好者。

参与民俗拍摄:越接触越感动

接受采访的四名民俗摄影爱好者职业不同,但有共同的特点,他们都从事文化行业。

李焕真女士是广州艺术博物院的副研究员,林荫女士是广州作协会员,施用和先生曾经是一名新闻摄影人,谢正新先生来自黄埔区文联。本来工作上并无交集,因为民俗摄影让他们聚集到了一起。

对于民俗文化的热爱是他们共同的特点,在采访过程中,我们需要不停地将话题导引回他们自身,因为只要不作阻止,他们就会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民俗文化本身,和他们在拍摄中遇到的那些普通而又伟大的民间工艺人。

李焕真参加民俗摄影圈的原因是当初有个研究项目需要进行田野调查,这个项目与传统民俗有关。

她说:“当初我们没想到要去拍摄广州民俗,但是在整理田野调查结果的时候发现之前拍摄的一些照片由于器材太差,效果不好,拍得很模糊。所以回来之后就约一些喜欢拍摄的朋友,团结过来,一起去拍。我们大部分都不是专门的摄影师,只是出于一股对民俗的热爱,让我们一直拍到现在。”

林荫与这个圈子可谓是“一见钟情”。三年前林荫随黄埔区的“巧姐”们到东莞参加首届中国乞巧文化节,在展览筹备的过程中,她接触到那些民间艺人,感受到她们对乞巧工艺品朴素而坚持的热情,一下被触动了。“我特别感动的是一位87岁的阿婆,她每一年都做许多乞巧工艺品,从不间断。那一年,她花了不知道多少心力,用头发丝把一颗颗稻谷穿成珠帘,举起来给我看,我就拍了那么一张照片,镜头中她的脸在珠帘后面微笑,我觉得太感动了,太美了”。

这个圈子并没有固定的集会场所,可以说每一个举办节日活动的现场都是他们相见的场所。“我们很好玩的,一有什么活动就互相打电话通知,说某某地有活动,有兴趣过去的就去。”李焕真说。

除了活动现场,广州市文联属下的民协办公室也是他们的聚集地,偶尔大家会来到这里分享近来拍摄的图片,分享各自的心得。

说到民俗活动,大家都有一些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体会,其中让他们深有体会的是各位村民对本土传统习俗热爱。

李焕真说:“拍摄的过程我们发现当地的群众对传统的节日习俗很坚持,包括端午、乞巧节等节目,在珠村、车陂、大石这些村拥有很旺盛的生命力。像赛龙舟,不光是村里面的人很坚持,连那些小时候在村里长大,如今已经走出村口到外面发展的人都很重视。一到赛龙舟,他们肯定赶回来出一分力。这时候无论是多大的事情,多大的生意都放下,一切以赛龙舟为重。这很让我们感动,他们的热情、坚持,在如今的社会里太难得了。”

信息量比画面美更重要

在这个“人人都是摄影家”的时代,人们容易认为民俗摄影和新闻摄影或发烧友的记录没有明显的区别,甚至很多投稿参加这次民俗摄影展的人也这么想,但是民俗摄影圈的这些成员们觉得这样的观点并不正确。

曾经长期从事新闻摄影工作的施用和详细地道出他心中民俗摄影应该有的方向:“在这个圈子里我是比较特殊的。一方面我曾经是新闻人,另一方面我又是一个民俗拍摄爱好者。我觉得,民俗摄影和一般的发烧友也好,沙龙式的摄影也好,略有区别。从我个人来讲,首先是记录,然后再追求美感。这里面有一种淳朴的美感,更是关系到我们中华民族根源的问题。要回答‘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就必须了解我们的传统文化。一般的摄影者会关注大场面,华丽的场景、精彩的瞬间,注意画面的美感,拍出来好看,也容易得奖。但我更多注意整个过程,就是能够反映一定传统习俗的细节。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学习过程,让我了解民俗,把握传统。比如我们去土华拍洪圣诞,大家都会去抢拍祭祀的大场面,供案的细节就是一般拍摄者不会注意的,但那里面含有很多民俗文化的东西,记录下来,对以后的研究很有帮助。”

李焕真也认为民俗摄影需要尽可能地以记录、纪实为主:“我们有时一起看作品,会觉得沙龙式的作品拍得都挺美,但是信息量不大。我们追求的是更纪实,更能说明情况的作品。比如刚刚说到那个供案,如果本身是研究民俗的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如果把这些拍下来,对以后的研究会有所帮助。像大学城的小谷围,拆了之后所有的习俗只剩下年例,到了春节大家回村吃一餐又各自散了。如果不记录,以后就没人知道这些习俗曾经存在,曾经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理念渐渐被圈子里的同仁们共同接受。谢正新告诉我,过去他在拍民俗节日活动的时候,也喜欢拍场面性的镜头,“构图、光线、角度好看的,容易得奖的”,而经过与同仁们的交流,特别是这次民俗摄影展之后,他也更加喜欢拍细节了。“刚刚结束的端午,我拍的是做龙舟的过程,很多细节,从起龙到最后的散龙春,整个过程我都记录了下来。一个很深的感受是,现在年轻人尽量简化传统,比如散龙春,过去是用划龙舟时候戴的那个帽反过来接,现在年轻人都是用雨伞。这种细节我们不赶紧记录下来,以后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梦想为后人留下

回顾传统的机会

与其他摄影圈的发烧友比起来,民俗摄影者要面对更多的经费问题——拍摄对象几乎都不在市中心,而是要去到村里,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为了得到完整的记录需要长时间跟踪拍摄,这对他们的体力来说也意味着严峻的考验。

他们基本都是已经退休的文化工作者,用自己的退休金当做活动经费。拍摄的时候,他们经常会胡乱扒几口盒饭,又投入跟拍。天气热的时候,甚至连水都很少喝。

然而他们对拍摄的图片始终保持着分享的态度,不仅这次参展的全部摄影作品全都无偿捐赠给中山图书馆,而且只要有研究者需要他们的图片,他们都乐于拿出来让人使用。“我们从来没打算拿这些照片卖钱,只是希望我们的工作能够对民间文化传播继承起到作用就好了”。

“我们的民间文化,是民族之根,经历了长时间的沉淀才有现在的面目,如果能整理出来,比如做成一部图册,附上相关文字介绍,对广府文化的弘扬一定会有很大帮助。一方面能让年轻人系统地了解自己的文化,另一方面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很多民俗传统在慢慢消失,需要有人去抢救这些文化,为后来人留下回顾传统的机会。”这也是他们的共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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