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女导演谈杨牧纪录片的拍摄

六位导演中，温知仪是唯一的女性。廖美立说，对于严肃的作家，学生辈似的女导演可能比较容易……她顿了一下，突破？

六位导演中，温知仪是唯一的女性。廖美立说，对于严肃的作家，学生辈似的女导演可能比较容易……她顿了一下，突破？“不不不，是打开。传主必须跟导演建立信任感，对导演放心，愿意把自己打开。”

但温知仪觉得，打开到的极限，也就是私下场合她手执小机器拍摄，杨牧当看不见。能使这位生活规律严谨的作家网开一面，因为她在一年时间里，如学生般去听杨牧的课，如学者般去研究杨牧的诗，如热情的粉丝般跟随杨牧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师母。”她终于传授独家秘笈。

四人拍摄团队，三个都是女性，绅士派的杨牧往往只能任其摆布。而当他实在不堪其扰，表示再也不拍了的时候，师母夏盈盈就先劝摄制组回去，“让他静两天。”两天之后，工序如常，谁都不知道师母用了何等妙计。“老师说，师母加上我们是他的内忧外患；我们说，我们是老师的happy组合。”温知仪笑道。

影片原以杨牧诗作《一首诗的完成》为题名，最后加上“朝向”二字，意在诗海无涯，诗人只能朝向永恒接近。

企划编剧曾淑美本是诗人，对杨牧作品了如指掌，之前的一个本子，是按照杨牧的生活进行。

直接被拒。杨牧生活严谨规律，每天必午睡，下午必小酌，一切节制有度，不愿被打破。“拍了两天之后，他问，差不多拍完了吧？他以为是以前那种，拍一两个小时的访谈就可以的纪录片才答应的。”温知仪回忆。

摄制组调整了思路，曾淑美重新做了脚本，重点放在作品上，尽量以杨牧的创作联系其生平。虽然包括踏访花莲旧居之类的活动，传主本人都没有出现，只能以“杨牧的弟弟杨维中带大嫂参观”的角度展开。

在由文字到影像的转化中，温知仪想了各种办法来增加叙事的丰富度，比如杨牧不肯旧地重游，便以一个圆脸小男孩的行止，搬演其诗文中的花莲光阴。又比如将其弟、画家杨维中为杨牧作品所作的插画制作成动画，借以诠释其诗歌。

借助的还有身体语言，片中有两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舞蹈：介绍杨牧的诗歌《妙玉坐禅》时，布景是高垂的佛经，背景音乐是心经的念诵，然后诗歌字幕现，念白起，一个周身披挂满佛珠的裸女开始舞蹈，摩挲声不绝于耳。“这里没有完全follow老师的诗歌，而是回到了《红楼梦》，从妙玉这个角色的心境出发进行诠释。”温知仪说。另一首是《十二星象练习曲》，表面欲望深潜，实质却是写美国越战时期的反战诗，影片中大胆对此进行试验，在两具身体的舞蹈之外，重叠的是越战的各种资料报道。

温知仪并不讳言自己是以女性视角来诠释杨牧，拍摄团队中，导演编剧和执行制作人都是女的，“就像是有一个女性的滤镜，透过这个滤镜来看杨老师。当然我们的方式可能有一些温暖，但这跟老师的气质也是符合的。”此前她对杨牧的反馈颇为惴惴，直到杨牧看完粗剪，走到她面前，特地跟她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