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首页 手机凤凰网 新闻客户端 2015-04-30 星期四 农历三月十二

凤凰卫视

马来华人在上海:生活是一种比赛

2013年05月07日 10:34
来源:东方早报

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任教的马来西亚华裔英语作家欧大旭,昨天一早匆忙从吉隆坡返回新加坡。

■ 新作《五星富豪》书写5个马来西亚华人在沪工作生活故事

■ 作家欧大旭接受早报记者专访

 欧大旭(Tash Aw) 1971年生,马来西亚华裔作家

 欧大旭(Tash Aw) 1971年生,马来西亚华裔作家

《丝之谜》中文简体版书封

《丝之谜》中文简体版书封

《没有地图的世界》台湾版书封

《没有地图的世界》台湾版书封

 《五星富豪》英文版书封

 《五星富豪》英文版书封

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任教的马来西亚华裔英语作家欧大旭,昨天一早匆忙从吉隆坡返回新加坡。前天,他在吉隆坡为马来西亚国会下议院选举投下选票。和大多数马来西亚华人一样,欧大旭对选举结果感到“非常失望”,他昨天对早报记者说,“这是一次令人悲伤和羞耻的选举。”

在自己的小说中,马来西亚华人也是欧大旭关注的对象。他的3部英文小说——入围布克奖的《丝之谜》(The Harmony Silk Factory,又译《和谐丝庄》,2005)、《没有地图的世界》(Map of the Invisible World,2009)和《五星富豪》(Five Star Billionaire,2013,中文版尚未出版)分别讲述三代马来西亚华人的故事。

上海是欧大旭最喜欢的城市之一,2009年,他作为上海作家协会“上海写作计划”的一员在沪居住3个月。这段经历促使他完成了新作《五星富豪》。

今年3月底,在外滩的一家西餐厅里,他用并不流利的英语接受了早报记者的专访。他谈到了《五星富豪》中那些在上海生活的马来西亚华人的飞黄腾达与失落、他们的财富和不幸,更多时候,欧大旭谈论的是马来西亚华人和马来西亚的历史与现状,这也是他前两部作品里的内容。

“马来西亚华人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群体。”欧大旭说,“属于哪里”是个重要的问题。他本人在中国台北出生,长于吉隆坡,剑桥大学学法律。做了几年律师后,他立志写小说,于是来到作家的摇篮东英吉利大学,师从英国桂冠诗人安德鲁·莫逊(Andrew Motion)。

昨天,欧大旭在电话里对早报记者谈起刚刚过去的大选,大多数华人是反对党的支持者,“尽管反对党输了,但选举结果显示,超过半数的选民非常不满意国家的现状。政府竭力谴责华人反对选举结果,但事实上,反对党的坚定支持者是跨越族群的。真正的问题不是种族,而是城市与乡村的撕裂。”

2005年,欧大旭的首部英文长篇小说《丝之谜》入围当年布克奖,并获2005年度英国惠特布莱德奖的小说处女作奖,这使他成为目前英语世界里最知名的华人英语小说家之一。他今年初刚刚面世的小说《五星富豪》则讲述了5个马来西亚华人在上海工作和生活的故事。

“算了,还是中国人!”

东方早报:我们先从新作《五星富豪》开始。你这样一个马来西亚华人,在伦敦写一群在上海的马来西亚华人的故事,真是一次令人费解的写作。为什么会写这样一个题材?

欧大旭:我有很多马来西亚朋友在上海,他们在上海生活与工作,在这里找到爱情,赚到钱,也可能在这里丢失了人生。上海是一座非常国际化的城市,很多外国人在这里生活。有些时候,他们会以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但同时也意识到,他们和本地人完全不同,你的肤色不同,也不会说上海话。在上海生活非常困难,我有一个朋友来到上海,她说,“在上海生活不是生活,在上海生活是一种比赛。”

对外国人来说,现在的上海是一处“黄金大地”,但你在中国生活其实就像其他国家一样,你既能赚很多钱,也能在这里输得一干二净。你能在这里达到人生的顶点,也能跌落谷底。我的这部小说《五星富豪》讲的就是这些马来西亚华人在上海生活与工作的故事。放在20年前,这些人会离开马来西亚去英国或美国,如今,他们来到上海或者北京寻找机会。

东方早报:外国人写上海故事一直是个热点,但他们中大多数是西方人。可是你来自亚洲,你的身份是华人,你跟他们的视角有哪些不同?

欧大旭:当我住在上海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外国人,但上海本地人并不把我当作外国人看待。我坐在出租车上,司机经常跟我说上海话。我的反应非常复杂,一方面,我乐意被当作本地人,也喜欢像当地居民一样在这里生活,我也习惯在这里的生活。但另一方面,我知道我是外来者,这就是我对上海特殊的复杂感情所在:一方面我觉得这里可以成为我的家,但同时我也知道,我无法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不会说上海话,我也不认为这座城市真的会关切我的存在。作为外来者,我在上海感到自由,生活非常刺激,可是也会感到无助。

东方早报:但我阅读《五星富豪》的感受是,你想要表达的是,在上海的生活和在其他地方并无二致。

欧大旭:你会发现这里的年轻人也在为房子所奔命,希望受到尊敬,这是非常正常的追求,在世界任何地方都一样。西方人看待中国,觉得中国很不一样。我想说的是,其实中国人跟他们是一样的。我觉得上海就像50年前的纽约,它非常开放,世界其他地方的人都来到这里工作和生活。西方人在这里看到的更多是差异,而新加坡人和马来人来到中国,不能只是来赚钱,想要在这里(得到)幸福,你就需要接受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历史和文化。

东方早报:《丝之谜》关于你祖父一代,《没有地图的世界》关于你父亲一代,《五星富豪》是你这一代,这只是巧合吗?

欧大旭:马来西亚华人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群体,因为我们和马来人确实不同,我们是从外部移居而来的,尤其是(从)中国(来的移民)。一方面,我们这些马华人在上海会意识到我们不属于这里,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希望属于这里。具体说到我,还是说我在上海出租车上的经历,司机问我:“那你到底是哪里人?”我说,我在台北出生,在马来西亚长大,到英国读书,现在新加坡工作。司机有点被搞糊涂了,说:“算了,还是中国人!”我觉得,这是真的,即便我觉得他是错的。

打破对历史的陈旧观念

东方早报: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马来西亚华人族群的无根性。

欧大旭:我们来到中国希望成为新的一个人,我们试图忘记身份和历史。但你无法忘记历史,无法忘记你从哪里来,你无法与过去割裂,这才是真相。我现在在新加坡教书,新加坡直到1965年才脱离马来西亚,它试图告诉别人,新加坡没有历史,他们(新加坡人)不愿承认他们的历史——他们与马来西亚的关系。新加坡曾是马来西亚的一部分,这段历史令他们羞耻。可你不可能真的假装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我在《五星富豪》里写的,这些马来西亚年轻人来到上海追求财富,试图去忘却自己在马来西亚的一切,甚至忘记自己来自马来西亚,忘记自己的身份,结果就是不幸福。

东方早报:《丝之谜》讲述马来西亚共产党在近打河流域抗日的传奇故事,《没有地图的世界》讲述马来西亚与印度尼西亚分家的故事。为什么马来西亚的普通人不愿谈论这些历史?

欧大旭:绝大多数马来西亚人并不知道自己国家与新加坡、印度尼西亚之间的关系,其实和我同龄的新加坡年轻人也不知道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原来是兄弟。可是在上一辈,也就是在几十年前,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就是一个国家,你肯定在马来西亚有兄弟或亲戚。可是这两个国家都重写甚至改写了历史。向前看最容易,但历史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真的忽略。现实是,我们抹去记忆,只会导致我们在未来不断重复历史上的错误。

东方早报:这3本书更有趣的地方在于,《丝之谜》是关于马来西亚和日本、英国的关系,《没有地图的世界》是关于马来西亚与印尼的关系,《五星富豪》是关于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关系。这也是一种巧合?

欧大旭:像我这样来自马来西亚这样一个小国家的人,就要考虑,另一个国家是能改变你的国家的。马来西亚华人在马来西亚的生活受到印尼、中国、英国和日本的影响,所有的一切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这些也是构成马来西亚历史的一部分。

东方早报:《丝之谜》和《没有地图的世界》里的马来西亚被殖民史也被很多英国小说家关注,比如毛姆、格林、吉卜林,你的小说是不是对他们的一种挑战?

欧大旭:在美国,他们说《没有地图的世界》像格林(Graham Greene,1904—1991,英国作家)的小说,但我并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对英国读者来说,他们对这两部小说还是很惊讶的。英国殖民过马来西亚,所以英国读者对这段殖民史很感兴趣,英国人非常喜欢读毛姆笔下的马来西亚,所以当他们读到我写的马来西亚,其实是不适应的,这跟他们对马来西亚的想象差别太大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写作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要改变那些陈旧的观念,创造些新的东西。我希望读者在读我小说的时候,会有一种“震撼”,让他们感到这是之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当然,这对我也是一个冒险。

录入编辑:薛冬霞

标签:比赛 上海 生活
打印转发
3g.ifeng.com 用手机随时随地看新闻 凤凰新闻客户端 独家独到独立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凤凰网保持中立

商讯

  • 快速突破口语教程
  • 在家轻松做纳豆
  • 21天练就一手好字
  • 颈椎病发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