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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人都是有纪录片 理想和职业操守的”

2013年03月13日 06:35
来源:东方早报

王韧:上海纪实频道《大师》制片人。中央电视台大型文献纪录片《抗战》执行总编导、总撰稿,曾策划并负责了中国大陆第一个直播谈话节目《东方直播室》。

“时间说,人文关怀不是纪录片从业者的时髦,而是我们的操守。陈虻后来把它发展成‘安身立命的是一种态度,目击者的态度,人文关怀的态度,对历史负责的态度’。”

东方早报:书里载入的陈虻语录第一段就是,“一个人内心不可屈服的气质是会感动人的,并能够改变生活。”不可屈服是陈虻的气质也是纪录片的气质?

王韧:很对!陈虻正是这样一个不可屈服的人。他非常有思想有才华,也知道如何把正确的理念传播给编导。陈虻受时间影响很大,孙玉胜在他的书《十年》里曾写道:“时间的加入让我们变得职业起来。”比如时间提出了“人文关怀”,我还记得时间说,“人文关怀不是纪录片从业者的时髦,而是我们的操守。”陈虻后来把它发展成“安身立命的是一种态度,‘目击者’的态度,人文关怀的态度,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在纪录片创作的始终,“关心他人”的这个立足点是非常准确的。其实不仅是陈虻,创建《东方时空》的那一批人都是有纪录片理想和职业操守的。1990年代的那批人就好比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顽强地坚守着纪录片最本质的东西——传播真实的生活。

东方早报:从纪录片的角度,你认为“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当时所带来的变化是什么?

王韧:“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在当时对纪实语言的普及功不可没。老百姓的故事能够每天如同新生的太阳带给人们清新的早晨,这个意义非同小可。你要知道,一个清新、质朴、优美、简洁的文风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就像是新鲜的空气对一个人的健康一样重要。

东方早报:在“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之后,《纪事》应该算真正意义上的播放纪录片的栏目?

王韧:没错,“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只有8分钟,而《纪事》却是可以拍半个小时以上的长片。《纪事》的班底大部分都是陈虻培养的,周兵是当时的制片人,刘鸿彦是副制片人。包括现在《看见》的制片人李伦,也是陈虻的学生。当时《生活空间》里有一名编导李玉,也正是因为拍摄了纪录片《姐姐》,最后开始自己写剧本,自己导演故事片,后来在国际上拿了大奖。陈虻用他的认真和执着培养了一大批纪录片人才。

东方早报:陈虻策划了“感动中国”,其实也是“老百姓”故事的延续?

王韧:“感动中国”是1990年代《东方时空》的余音。因为那些编导都是从那儿过来的。但是“感动中国”一年只有一次,虽然只有一次,他们还是很敬业地在做,你想想看,1990年代的时候,我们是每天一个老百姓的故事,现在只能是一年看一次,少得可怜,这就变成了一个贵族化的东西了。

东方早报:陈虻多次引用卡里·纪伯伦的那句名言:“不要因为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他其实很重视纪录片作者对自己心灵上的认知。

王韧:是的。纪录片是什么,就是用比较真实的影像还原真实的生活场景,展现真实的生活。在中国纪录片的历史当中,《东方时空》和我们当年做的那些纪录片都有一个重大的使命——“纪录片是什么?是拿它来反对假大空的。”这句话最早是时间提出来的,我听到这句话可以说是振聋发聩。我认为,纪录片的内容一定是大于形式的。有人觉得纪录片门槛很低,不像作家写书、画家画画,需要动脑子,你拿着摄像机拍就可以了,好像很直接,但他们错了,其实纪录片也有门槛,你要有心灵上的认知,最后你还要形成你的语言风格。

东方早报:所以陈虻提出了“跟定拍”和主观拍摄的不同。

王韧:是的,新手肯定是“跟定拍”,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拍,又叫“跟腚派”,人家干什么你干什么,没办法呀。但是好的纪录片一定是有主观的。纪录片拍摄最难的是什么?就是关系,你一进门看到这两个人坐着,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他们和这个环境什么关系?和社会什么关系?这个关系是最难表现的。真的要去琢磨,你看陈虻所有的这些理论都是一点点思考来的,很不容易,他真的是一个勤于思考的人,并且他的思考没有离开老百姓,为中国的电视做点事儿,这对我们今天所有电视台的制片人都是有对照意义的。他可以成为一面镜子。任何一个制片人,你面对你的编导,你能不能做出这样的指导?你能不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能够表达出来?陈虻的这些话看得出在用心,比如陈虻提出的“出于我心,归于公心”,这就是创作纪录片的一大法则,一定是从个人出发,有个性化的表达。而且在这个表达里,有你的责任。

东方早报:政府一直鼓励拍摄现实题材的影片,从创作者的角度看,为什么体制内的现实题材的纪录片越来越少?

王韧:当时还没有《生活空间》这样的栏目,老百姓的故事有新鲜感,它是创新的东西。开创性的东西有两个特点,因为没见过,受众的要求会很低,对创作者要求也低,但是三五年之后就难了,因为审美疲劳。虽然故事天天是新的,但你的故事再不能流于表面;想坚持下去,创作者得不断提升自我认知。因为心中有,摄像机才有,你才能表达出社会需要的东西。你刚开始拍一个贫苦人家的生活,但是你今天再去拍一个贫苦人家,改革开放30多年了,还那么苦吗?

东方早报:可不可以这样说,栏目化市场化运作对创作者影响更大?

王韧:当然。比如说,你甘于清贫吗?可以一辈子就琢磨这个事儿吗?另一方面,社会也浮躁了,这种浮躁既影响了对纪录片的评判,也影响了创作者本身的心态。这里还有一个收视率导向和价值观的问题。我认为,这不是钱的问题,还是社会整体的价值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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