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首页 手机凤凰网 新闻客户端

凤凰卫视

“把所学还给众生,才能称为宗师”

2013年01月08日 06:04
来源:东方早报

就在王家卫影片《一代宗师》今天上映之际,记录整部电影拍摄过程的电影书《一代宗师(王家卫功夫美学限量珍藏版)》也在台湾同步出版上市。

■ 《一代宗师》今日上映

■ 同名电影书在台湾同步出版

《一代宗师(王家卫功夫美学限量珍藏版)》记录了整部电影拍摄过程,随着电影的上映,在台湾同步出版上市,限量数千册。由于电影档期原因,可能不会在大陆出版。

《一代宗师(王家卫功夫美学限量珍藏版)》记录了整部电影拍摄过程,随着电影的上映,在台湾同步出版上市,限量数千册。由于电影档期原因,可能不会在大陆出版。

就在王家卫影片《一代宗师》今天上映之际,记录整部电影拍摄过程的电影书《一代宗师(王家卫功夫美学限量珍藏版)》也在台湾同步出版上市,《一代宗师》电影书最重要的部分是王家卫亲自写的短文“我的宗师之路”和7000多字的王家卫对话张大春,谈整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和武学历史。作为《一代宗师》顾问,张大春昨天对早报记者表示,在他看来,王家卫在拍《一代宗师》时,不认为是在拍摄武侠片,“也没有把它当作武侠片来拍。”

张大春:王家卫的

拆解能力无人能及

由于制作进度问题,目前只有台湾版《一代宗师》能赶上电影的同期上映,所以该书的出版人叶美瑶女士向早报记者表示,以后很有可能只有台湾版,大陆版来不及在电影放映期间面世,所以很有可能没有。台湾版限量数千册。在书中,除了王家卫自己写的“我的宗师之路”和王家卫对话张大春,该书还收有40幅电影剧照,并收录武术指导、美术指导、演员和编剧等人关于该剧的谈话。

2007年,王家卫读了台湾作家张大春的《城邦暴力团》,小说中提到隐遁在台湾的民间高手,这个题材打动了正筹备《一代宗师》的王家卫。作为朋友,张大春对这个题材也感兴趣,之后,张大春担任《一代宗师》的顾问。

对于这样的合作关系,作家张大春昨天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没有跟他签约也没有收钱,完全是朋友性质帮忙,类似于素蓄道义。”至于《一代宗师》是否受到《城邦暴力团》影响,张大春对早报记者说,“他如果真的把《城邦暴力团》拿进电影,坦白说,我觉得创作本身是互通的,他从《城邦暴力团》里可以找到,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他在《城邦暴力团》里发现的某些东西,可能也是他本人所有的。”

在五六年的时间里,张大春说,他俩在中国各处见了10来次,有时候常常一聊就是五六个小时,“我的感觉是,我实际的帮忙不那么大,我给他提供的主要是当代历史的背景,对于武学的背景,他早就做了大量的功课。” 张大春记得,王家卫有一次从香港来台湾找他,谈关于电影的拍摄,希望张大春帮忙,“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要拍《一代宗师》,但他把所有的资料都拿来了,关于武学的,一大摞,非常可怕,他一个人就把功课做完了。”

张大春对早报记者说,他们在一起谈了很多,“我很享受跟他的合作,我说的他到底是否会用,也不见得。”因为在他看来,王家卫的工作就是拆,“他的拆有时候是有破坏性,但到最后还是一个完美的东西。给他一个时间,他还是会往后延,但他自我拆解和拆解材料的能力无人能比。”“他是最不必要遵循既有成果的创作者。”

王家卫:被叶问去世

前三天所拍视频触动

在与好友张大春的对话中,王家卫介绍了拍这样一部电影的缘起,王家卫透露他最早想拍的其实是李小龙,然后因为一段关于叶问的视频,才决定拍叶问,拍《一代宗师》,他对张大春说:“应该是1996年,那个时候我在阿根廷拍戏(《春光乍泄》),在一个火车站报摊上,看见一些杂志,在一大堆杂志里,我看见许多第三世界的领袖,也有肯尼迪这些人,然后我看见李小龙,还看见毛泽东,我当时心想,为什么唯有这两个中国人的脸,在这个地方出现。接下来我就开始想,本来是想拍李小龙的,想着李小龙有什么故事,但很多人拍过了,问题很复杂。接下来我就意外看到那个视频,然后我在2000年跟叶问的儿子谈好,他授权允许我去拍叶问,也就是《一代宗师》。”

王家卫提到的这段视频是叶问在去世之前拍摄的,是叶问通过影像拍摄想留下咏春拳一八零八重招式,“那个录像是叶问的儿子叶准在叶问去世前三天所拍的。在这个视频里面,我看见一个老人家,就是叶问,在他去世前三天,突然把打咏春拳的那个木人桩拿出来,他有一八零八重招式,一个人就在客厅那边打,穿着一身睡衣,整个过程里面有一下特别触动了我,他打着打着就停了。你可以想象,第一个可能是他年纪大了,那时候他生病,打不下去了,另一个可能是他忘记招式了,所以就在那边顿了一下,那个背影很动人,后来他就继续打下去,当时我就特别好奇为什么那个人要做这件事?我在想,他这样一个人到了生命最后的关头,突然要儿子拍下来,他的用意恐怕就是这一点,他知道这个东西可能会失传,希望用最后一口气做完这件事,这个是最打动我的。所以我从那一天开始,就认为如果要拍这个人,我的故事就要讲出这一点,为什么他要用最后一口气把所学的东西传出去。”

书摘

王家卫对话张大春

“我这部电影 不是讲武功 是讲武林 ”

张大春

张大春

王家卫

王家卫

张大春:你似乎花了很多功夫,包括你更早就到各个门派去找师傅,这个事情可否再讲一讲,大概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跟师傅?

王家卫:我们一开始其实就是从香港找,我做的第一个研究,是通过一个女中医,这个女中医特别有趣,她本身就是一个武术家,但是职业是中医。她本身学螳螂拳,她出版过一本书,书名就叫《香港早期的宗师》,就是写武林,里面有所有那些早期的、我们听过的有名拳师,那些当年在香港教拳的拳师。我去拜访她,发现她有一整套的《新武侠》杂志,这杂志就是我们小时候看的,它里面不只是讲武术,更多的是武林的八卦,里面有宗师们的照片,其实我们看重的不单是文字,图片数据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过程里面,我们发现当时香港的宗师,除了本地的、广东的,南派的、南拳的,其实还有一大堆是从北方来的。北方有太极、形意、八卦这些门派,那么多门派看下来,我必须要做决定,我不可能只讲咏春拳了,我胃口变大了,所以开始找更多材料,但是单在香港找没什么意义,要讲那个故事要讲民国,源头应该从中华武士会开始,就是从中央国术馆成立开始。我开始做一个大计划,先从北京开始,我需要找一个非常可靠的带路人,因为武林是一个很复杂的构成,每一个门派都有不同的成分在里面,我不是一个武林中的人,不知道谁好谁不好。后来我找了吴彬老师,吴老师是中国武术队的,一个教父级人物,他是带北京队的,对武林基本上很熟悉,也很热心。他替我一个一个介绍,最后我决定从形意、八卦下手,因为这是所谓的上山门。我们找到中华武术会的李承意,他本身就是学形意拳的,形意跟八卦是一家。另外因为我们的故事在东北,我们就想把八极拳加进来,主要是当时我见了刘云桥,他是练八极拳的,现在的张震角色(一线天)基本上是以刘云桥为蓝本发想的。

张大春:据说有很多拳师在访问的过程中,想收你为徒,认为你很有资质很有根柢,你有动心过吗?

王家卫:没有。第一,我知道要拍这部电影,不能属于哪个门派,我必须要用很中立的角度。还有,很多观众跟我们一样,对武林是不懂的,因为不懂,所以就站在门外看进去,我认为这是比较合理的观点。第二,每当我到一个门派,碰见有趣的老师,我就请师傅教我一招,我想一招就够了,救命的一招,结果发现,没有什么绝招,能用的就是绝招,用得好就行了。

张大春:你的意思是,你请师傅指出最拿手的或最能够帮助人死里逃生的招数,但他们认为连这种招数都没有?一个都没有?那在电影里怎么表现?

王家卫:有一个老师傅讲得很好,他说“所谓的绝招,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你要是每天都练一手,这一手是你最熟悉的一手,每天练它,做到极致,那这一手就是你的绝招。

张大春:在这部电影里面当然会有处理功夫的镜头或是武打戏,这个类型在中国电影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你的绝招会是什么?或者说你要如何展现?怎么把你特有的美学手法,做到极致呢?

王家卫:有意思的是,我这部电影,不是讲武功,是讲武林,所以我拍这个电影,必须把各个门派弄得很清楚,每一个门派每一个手法,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能让八卦掌打出来不像八卦掌,形意拳打出来像太极拳,这个绝不行。所以我把这些当作必须达到的标准,要求所有的演员必须要去练功,拍摄的时候,我们也不会让这些角色的动作超出常理,他们不会飞天遁地,他们不会丈外打人,打人丈外可以,不能隔空打人。

张大春:这电影里面还有非常多的人在互相较劲,不管是章子怡演的宫二跟马三,或者是叶问跟张震演的一线天,这些一组组彼此的较量或对阵,是否也包含了功夫以外的,纯粹比武之外的意义,譬如地理上的意义、政治上的意义,或者历史传承上的意义。

王家卫:其实这个戏,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新旧交替,从第一代的武术家,宫二的父亲,他是中华武士会的一代,他们永远相信,就是强国强种,武术可以救国,这个是第一代。现在他们老了,准备要引退,接着需要新的接班人,老一辈要挑一个接班人,他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女儿,武功最高的也是她女儿,但是武林传男不传女,他仍在一个旧的思维里面,所以他必须另外找一个,他得解决那个灯怎么传下去。最后,他在南方找到这个人,就是叶问。叶问唯一跟他的交手,不是武功,而是用一个想法,用一块饼。因为在这事情发生的25年前,中华武士会开的时候,那个时候有一个广东人,他是同盟会的,他去挑战会长李存意,问李能不能掰开他手上那块饼?结果李存意没有动,那个人他不是有武功,他讲了一句话,拳有南北,国有南北吗?李存意感觉这个人是有想法的,所以呢,就让他当了武士会的第一任会长。25年之后,这个老爷子在广东碰到叶先生,他说好,同样的一个问题,拿了个饼,问叶问你能掰开我手上那个饼吗?叶问的世界观就不一样,他说,对你来说,这个饼是一个武林,对我来说,这个饼是一个世界,大成若缺,我们不应该保守,勉强求全就是保守。

张大春:任何一个拍功夫片的导演,大概都会面临长达数十年的这个电影传统,不论是武功本身或是场面调度,哪怕颜色、节奏,你对于《一代宗师》能够带给观众,比较不一样的,或是说特别不一样的,视觉或者是听觉,你想要从哪一方面去强调?

王家卫:我们看这个武侠电影的历史,基本上都是成事在人,每一个年代都有一个明星,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个英雄主义,从李小龙,他是一代的,王羽,也是一代的。李小龙之后,少林寺李连杰出来,这又是另外一代。这里面最重要的其实就是他们的个人魅力,他们带动了一个时代,因为他们本身有真材实料。但我这部电影不是讲一个个人主义,而是要去说出这一个一个的人,有人问我这是不是部武侠电影?我说这不是武侠电影,这是一个关于武侠的电影。

张大春:你要呈现的是一个武林,而不是个别的武者。但是在面对或者处理历史题材的时候,根据我的了解,你周旋在众多的史料之中,做了非常多的选择,非常多的割舍,很多事看起来是暗藏在外。你怎么期待你的观众,把这个故事编入到自己生命或自己接触的现当代历史呢?

王家卫:这个电影,我不希望它是属于一个某时某地一个人可以看得懂的戏,或是某些艺术系的人会有兴趣、做武术的人会有兴趣的故事。我相信它里面有一个精神,可以套用到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面去。我们在讨论的时候,谈到什么叫一代宗师,怎么才称得上一代宗师,就这四个字我们就争论几年了。一直到最后我自己归纳下来,就是一个所谓的宗师之路,只不过是三个简单的过程,一是见自己,你必须要知道自己的志向是怎么样。二是见过天地。最后,则是你要去见众生,把所有学到的东西还给众生,那个才是你,到那个阶段你才能称得上是一代宗师,因为你可以是高手,但不一定是宗师,因为你必须要有一个“还”的过程,把这个东西还给众生。

录入编辑:任凭

标签:宗师 所学 众生
打印转发
3g.ifeng.com 用手机随时随地看新闻 凤凰新闻客户端 独家独到独立
  • 社会
  • 娱乐
  • 生活
  • 探索
  • 历史

商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