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家卫一起八八佛山武林秘史

王家卫在梁园。

改造中的升平路。记者陈枫摄

王家卫（左）与梁旭辉。

佛山鸿胜纪念馆。记者陈枫摄

叶问纪念馆。记者张宇杰摄

佛山的不同角落，隐藏了怎样的武林“八卦”？

王家卫导演的史诗功夫片《一代宗师》将于下月上映，近日，电影发布拍摄纪录片《宗师之路（上）》，该纪录片回忆的是，剧组探访全国各地，了解二十世纪初各地武术发展，而佛山武林，正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

为了还原这个时期佛山武林风云际会的黄金盛况，3年来，王家卫的“寻宗师”之路踏遍佛山三个区，分5次，共拜访了叶问家乡罗村、精武会、佛山梁园等约14处地方。而记者多番采访了解到，王家卫在佛山地区的“拜师路”并不简单，除了了解叶问的生平故事之外，更多的关注佛山武林的一些“八卦”情况，比如练武人士的穿着，当时武林中人交流的“暗号”、拜师礼仪讲究等，让我们跟随王家卫的脚步，一起“八卦”佛山武林。

文/记者潘慕英、廖银洁 图/受访者提供（除署名外）

综述:南北拳术佛山融合武林规矩有不同

为了重现武林风云，《一代宗师》剧组走访了百余位民间宗师，足迹遍布北京、天津等地，拜访了咏春等几大门派过百位师傅，而佛山作为广东省内最为重要的一站，这里的一切武林“八卦”，与叶问有关的一切场景和故事都成为王家卫关注的重点。

据历史资料记载，明清乃至二十世纪初，佛山武馆林立，几乎每条街都有武馆，这是商家老板为保护自身和财产安全需要出钱聘请的，武师的性质近似于今时的保镖。

省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梁诗裕介绍称，佛山当时的这种情况，与商业发达的背景有关。“商业发达，自然就会衍生出行业内、行业之间争夺市场，以及争夺运输、原材料等资源的矛盾，如何解决？当时一般就雇武师用武力解决，因此，本土逐渐催生了大批武师，外地各宗各派也争相流入佛山，佛山‘尚武成风’由此而来。”梁诗裕说。

据介绍，佛山的武馆主要分布在筷子路、福禄路、普君墟，还有当时佛山精武会附近等处。

电影中呈现的“南拳北传”也是佛山当时武林的一大特色。佛山精武会会长梁旭辉介绍：“1934年，由上海的精武会派北派师傅到佛山传授拳术，武功主要有鹰爪、八卦、螳螂、形意拳等。正是因此，武林上有‘北派武术因精武而南传’一说。”梁旭辉介绍说。

咏春的种子虽不是源于佛山，然佛山尚武的土壤使得咏春在此生根发芽，历史上有名的咏春拳大师都集中在佛山，其中包括梁赞、叶问等，佛山本土的拳派，还有洪拳、蔡李佛拳、龙形拳等。南北拳术在佛山交汇，在佛山自然也看到了南北派武林许多不同的规矩和仪式，即使是武林人士见面时常见的打招呼的手势——抱拳式也有讲究。

1、精武会：详细了解拜师宴、江湖“暗号”

佛山，作为武术之乡，更是一代宗师叶问的故乡，王家卫于2009年1月就踏上了佛山的土地。佛山市文广新局新闻出版科科长邓光民介绍，王家卫当时到了福贤路、祖庙、梁园、升平路等民国时期佛山武术兴盛的旧街采风。

拜师宴要有“生菜滚粥”

2009年2月，王家卫来到佛山精武会拜访，向佛山精武会会长梁旭辉“八卦”了很多问题。王家卫对当时的江湖规矩颇感兴趣。

“武林有武林的规矩，他们有他们的仪轨。而佛山作为南北拳派的交汇之地，当然江湖规矩很多。提到江湖规矩，就必须从拜师说起。”梁旭辉介绍拜师当日，击鼓鸣钟热闹非凡，武林各门派人士云集。

有意思的是，拜师仪式后设拜师宴，拜师宴上还有几款规定的菜式。“清水菜心”寓意“开枝散叶”；“生菜滚粥”寓意“师门足食”，吃过之后才算真正“礼成”。

行走江湖要有“暗号”

梁旭辉用一个故事作为例子介绍了那个时代的一些“暗号”。相传咏春遇见一少年，先以左掌右拳抱拳见礼，然后就展开了一段对话，咏春问：“英雄从何而来？”“从东方而来。”“武从何处学来？”“在少林寺学来。”“何艺为先？”“洪拳为先。”“你从水路来还是旱路来？”“水旱皆来得。”“走过什么河？”“三合河。”“水大不大？”“洪水横流。”

“上面一段话江湖称之为‘盘海底’，”梁旭辉介绍，“问答皆有讲究，例如洪兄说的是大家都是洪门兄弟，三合河原为传说中两位抗清烈女所投之河，‘洪水横流’则是比喻洪门壮大之意。”

2、鸿胜馆：了解蔡李佛拳拳法

2009年5月29日，王家卫再次来到佛山，目的地是擅长蔡李佛拳的鸿胜馆。“当时，他还请鸿胜馆的弟子打了一套拳给他看。”当时陪伴在旁的邓光民表示，王家卫对于各家门派的武术都非常了解。

在清代，蔡李佛拳已成为广东最大的拳派。尤其在张炎徒弟陈盛继任馆长后，鸿胜馆成员过万，成为当时中国最大的武馆。 鸿胜馆馆长黄镇江称，清末时局动荡，蔡李佛拳弟子们走出国门，散布世界各地。

蔡李佛拳传承下来的有五套拳：平拳、扣打、长拳、醉八仙和醉酒烂打，每套拳招式众多，如平拳有280招，要花3分钟打完，扣打180招，长拳有360招。

3、升平路：寻觅叶问的“私生活”

2009年3月，王家卫来到邓光民的办公室拜访，此行目的是“探访”叶问。

据了解，叶问是世家子弟出身，从不喜欢像其他武师一样“身穿精武装，腰束纱带，脚踏精武靴”，他注重仪容整洁，喜穿深色长衫，即使平时也身着深色中式短装。除了练武之外，他还喜欢和三五弟子或好友在茶楼饮茶。

王家卫一行走访了叶问的故居，现今舍人大街29号。其故居尚在，为市民居住，已没有了雕花楼阁。另一家园桑园，已变成了莲花广场。叶问拳馆，位于永安路169号，楼高二层。此处原是他的好友，为当时佛山花纱巨商周清泉的“联昌”花纱店。叶问于1941年至1943年间在花纱店仓库内教周清泉的儿子周光耀、侄子伦佳，以及郭富等7人学拳，他们是叶问第一批弟子，也是在佛山的惟一一批弟子。叶问拳馆现已拆除。

“王家卫还问了粤语与咏春之间的渊源，”梁旭辉说，红船是明清时粤剧演员的交通工具，船停哪里戏就在哪里开唱。粤剧演员们栖身的红船在船头安装了木人桩，让武生们练身手，咏春拳练习也少不了木人桩。粤剧艺人中不少为咏春拳的弟子。

4、叶问故乡罗村：解读“一代宗师”

叶问的祖籍为南海罗村联星谭头村。2009年1月，王家卫来到了南海罗村联星谭头村。“当时谭头村里的叶氏宗祠还没修葺，他参观了修葺前的旧址。”

而在罗村的叶问纪念馆，王家卫见到了叶问的长子叶准。叶准向其透露：“一代宗师并不单单是要功夫好，最重要的是能让一个门派陆续地发展，具有影响力，再加上他的人格品德，才称得上是一代宗师。”在这里，王家卫了解到，叶问纪念馆不仅展出了咏春拳历史、历代名师及叶问使用过的物品，纪念馆还将建成咏春拳培训基地。王家卫也开始领悟到，一代宗师对于武术传承的使命感。

叶问快拳制胜 打败北方拳师

王家卫来到佛山精武会拜访，向梁旭辉抛出的一个问题，就是叶问有没有和别人比过武？

梁旭辉根据搜集的资料，向王家卫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向不喜欢惹事的叶问甚少与人比武，只在忍无可忍时才出手。当时有一北方拳师温大牛（化名），听闻佛山有一种“女人拳”，叫做“咏春拳”，很想见识一下。

有人边怂恿温大牛找叶问切磋，叶问看不惯他蔑视咏春拳，就应允了。双方交手，温大牛便迫不及待地进攻，叶问脚踏梅花步，避过对方锋芒，以咏春拳消解，一见空隙立即贴身反攻。温大牛连连后退，叶问双拳连环出击，快招制胜。温大牛狼狈招架，过程不到两分钟，便以叶问的快攻快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