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写过的信,读过的诗
黄灿然出版了这些年来第一本可以拿版税的诗集《奇迹集》,王寅则出版了他第一本摄影图文集《摄手记》。
■ 黄灿然《奇迹集》和王寅《摄手记》出版
■ 两人在上海回忆20多年的友谊和创作
10月21日,在民生现代美术馆“黄灿然《奇迹集》朗读会”上,王寅(右)朗读了黄灿然(左)21年前写给他的书信片段。赵荔红摄
黄灿然新作《奇迹集》书封,收录其2006年至2008年作品。王寅第一本摄影图文集《摄手记》书封。
这是诗人黄灿然首次来沪,“很重要的原因是,王寅这个老朋友在上海”。在民生美术馆的诗歌活动中,王寅朗诵20多年前黄灿然写给他的信,给大家看那时黄灿然的照片。黄灿然出版了这些年来第一本可以拿版税的诗集《奇迹集》,王寅则出版了他第一本摄影图文集《摄手记》。在市中心的一个咖啡馆,黄灿然和王寅一起回忆了他们20多年的友谊和他们的创作。
首次出版拿版税的诗集
黄灿然最近在内地走动较多,从广州到上海,因为“我写诗30年,终于出了本可以拿版税的诗集《奇迹集》”。黄灿然自己都笑了,“王寅的诗集有版税吗?我是拿的,还挺高。”
《奇迹集》原先以非正式的方式在地下流通了两三年,在诗歌读者那里反映不错,所以能“重印”。“以前都是有人资助帮你出诗集,印1000册,送给作者几百册,剩下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的原则是,诗集可以不要稿费,但不要自己出钱出版。”《奇迹集》印了5000册,也第一次给黄灿然带来了诗歌版税,“我觉得肯定能卖完,至于是今年卖完还是两三年,我就不知道了。”所以,黄灿然有些频繁地跑出来为诗集做宣传。
坐在一旁的王寅也是诗人,虽然这些年他拍照片多过写诗。他的摄影图文集《摄手记》和黄灿然的《奇迹集》几乎同时出版。书中收录的照片最早发表在《书城》杂志上,既有他这些年在全世界游历的照片,也有很多他采访时拍的人物照,比如那张诺奖得主帕慕克伸开长臂自拍和莫言合影的照片。那张照片摄于2008年,那年帕慕克来到北京,帕慕克身边的莫言在4年后也获得了诺奖。
王寅这些年多在拍照,而黄灿然则一本接一本地翻译诗集或者文学评论,从桑塔格到卡瓦菲斯,很多读者就算不知道他是诗人,也买过他译的书,“确实有读者对我说,最初是看了我的翻译作品,然后知道了我的诗。”
10多年通信 记录80年代
王寅管黄灿然叫“阿灿”,他比黄灿然年长一岁。“我的诗歌基本上跟王寅他们是同时长大的。我认识王寅快要30年了。”黄灿然说。“一开始是通信,那时没想过要和阿灿见面,就是通信也挺好的。”王寅说。
黄灿然出生在广州,10多岁去香港,打工存钱回暨南大学读书,之后又在香港生活至今,自学英语,成为职业翻译家。“很早的时候,我记得,有次王寅在信里提到,他读到了蒙塔莱的诗,好像是在《外国文艺》上读到。1978年我还在读高中,他已经读到蒙塔莱啊,我连歌德、莎士比亚都还不知道。”
1985年,两人开始通信,当时黄灿然在暨南大学办了一个诗刊。他们的通信持续了10多年,一直到有了电脑和互联网。“那时候,我们俩写信比写情书还勤快,他写给女朋友的诗还复印了给我。”王寅说,“黄灿然有很多信在我这里。我比较清楚阿灿写诗的变化,那些信,我们读过的书,一起思考的问题。一开始写生活琐事,抒发自己的情绪,然后再谈你过得怎么样。其实信的中间一段,是可以写给任何人。”黄灿然说: “太可笑了!你也有很多信在我这。大部分在我老家。我得专程到老家抢救下。”
诗人间相互频繁写信,不只是王寅和黄灿然之间。“当年我至少跟10个人写信,很多时候信还没寄出去,新的信又出现了。那时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写信上了,现在难以想象。” 这些诗人的通信起始于1980年代中期,是所谓的诗歌黄金年代。王寅说:“那个时候,我们常常觉得超过前代诗人了。但后来慢慢体会到前代诗人的长处。很多人把自己的青年时代美化为神话,其实我们的生活是非常平淡的。我们没有把1980年代神话!”在一边的黄灿然也有些激动起来,“当时有点不可一世,我们主要以外国诗人为榜样。很多人说1980年代诗歌有多少繁荣,繁荣个屁,我们发表过几首诗啊?!哪有那么多诗集。”
“反正就是一个草根了”
虽然都是诗人,但黄灿然和王寅都超脱于诗歌圈之外,“这是我们一个相像的地方。阿灿从来不参加(诗人圈的活动),我也基本不参加。”他们两人都在媒体工作,黄灿然坐在办公室翻译新闻,王寅则常常拿着相机离开这座城市。
“阿灿那种工作我完全受不了。我记得那时候住在他家,下午4点多他就出门了半夜回来,其实很辛苦。这种生活有十多年吧,很单调,只有他能做得到。”黄灿然回应,“这是呆板枯燥的工作,也是很好的工作,因为你可以不用脑,也不用处理社会关系。”
黄灿然很容易给人一种印象,他是学者、知识分子,过着优雅的生活,很可能因为他翻译的那些作家、诗人常挂在文艺青年嘴边。王寅说:“我在民生美术馆的活动上放了他小时候做工和读书的照片,大家很惊讶,反差很大。”黄灿然说:“我《大公报》的同事也说,你写书应该赚很多钱吧,有大书房,很多外文书,优哉游哉,我都要笑了啊!这样的生活我还真没想过,真想的话,早就能达到。”
“一般诗人很难忍受阿灿这种刻板的生活,但在他身上很协调。”
“我在工作上没什么野心,我只能做一个普通职员。这种耐心能让自己在写诗上坚持和不虚荣。我写诗的数量挺多的(王寅:比我多多了),有一段时期我写得较少,有七八年时间每年只写十来首,后来就大量出现了。”
黄灿然的诗抒情平淡,与喧嚣、抗争、苦难这些词离得很远,他自己也很少参加香港诗人的社交和社会活动。“作为诗人,不能等到痛苦作为灾变、苦难的形式出现时,你才有反应,这是不是太迟了?一个诗人难道一定要等到痛苦出现才有同情心,是不是太麻木太迟钝了?不能因为看见了才感到要有良心,良心应该是充满天地之间的。所以我不受即时东西的影响,不想只看到虚幻的一面。”黄灿然说。
在王寅眼里,黄灿然的写作状态跟很多诗人是相反的,“很多诗人年轻时写很多,后来越写越少,而他是越写越多、越写越好,这肯定有原因。”但为什么这样?黄灿然自己也讲不清。
“我觉得还是有规律可循,包括你的人生态度,如果一个诗人在中年以后还那么愤怒、激进,可能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创造。而你就把自己摆得很平,‘我反正就是一个草根了’。”王寅说。
“是啊,我已见底了,还能怎么样。就像说,我已经痛苦了,已经是痛苦的一部分了,还能怎么样。”黄灿然说。
王寅在微博上放了几张他跟着黄灿然在香港街头游走的照片,跟着《奇迹集》里的线路。“跟着他的路线走,那些抽烟的人、菲佣……那些诗集里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在他们身上投射了自己的情绪,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隐藏的东西。”
《奇迹集》就是这些香港的日常,过于平常又有些单调枯燥,但他们在黄灿然那里依然有诗意,“我们在大自然里,我们两个人在爬山也好,只要是两个人,主要是谈话。但只有一个人时,才能对自然有真正感觉。诗人与世界的关系也是如此,足够多的时间,枯燥单调时,反而能与外界有奇怪的联系。有位读者对我说,看我的诗像《柏林苍穹下》那个天使,我说,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是第三个。但不同的是,电影带入了天使角度看人间,但我完全是从人的角度,就是我自己的角度看周遭。”黄灿然喜欢待在熟悉的城市,看到诗意,“我在30岁前经历了各种生活,但30岁后就这么静了下来。”
“你看他以前的照片,他年轻时就这样,这二十年好像没变过。”王寅说。“我拍照跟阿灿不同,我在上海是不带相机的,一定要去远的陌生的地方。异地会带来新鲜感,特别的诠释。”王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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