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的神异书法

张老侃/重庆渝中区

涂山和南山是同一座山，这是常识。然而偏有这样的“假掰匠”，“犟拐拐”，硬要在两个山名之间寻找区别，分清楚这道横亘南岸的山脉，哪段是南山哪段是涂山？是南山在涂山之中，还是涂山在南山其里？谁大谁小？名字谁早谁晚？谁名气大？这种钻牛角尖的发问，就好比先有蛋还是先有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呢，公论是有的，不信査百科百度———“涂山，别称南山，山脉海拔在400米至670米之间，景区面积约有7平方公里。汪山、黄山、袁山、岱山、蒋山、真武山诸峰临江拔地而起，与涂山寺、老君洞、大佛寺等古建筑相映生辉，点缀着山城重庆分外妖娆。”

涂山寺至今存在，位于涂山之巅，而且早在一千多年前便矗立在此，吸引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来此游览，他当时在忠州（县）任父母官，并赋诗云：“野径行无伴，僧房宿有期，涂山来去熟，惟是马蹄知。”这首诗的题目就叫《涂山寺独游》。可以肯定，唐朝时是沒有“南山”这个叫法的。南山是个地理概念，指南面的山，许多省市都有南山；比如秦岭在长安之南，在唐代就称南山。衡山在中原之南，也叫南山。

“涂山”二字源自远古洪荒时候。一位重庆姑娘叫涂山氏。传说大禹王治水来到江州（今重庆主城），娶涂山氏为妻。婚后四天，大禹告别妻子走了，一去就数年未归。涂山氏常到山下河边等丈夫归来，哭泣不止。后人在她哭泣的地方立了一块石碑，上刻“禹妻涂山呱呱哭泣处”；后来，朝天门长江中有块巨石便称作望夫石，也叫呼归石。数年后，大禹疏通了九河回到江州，知妻子已化为石头，便对着石头痛哭，大喊一声：“启！”石头应声启开，里头有一个胖乎乎的男婴，禹给他取名“启”。那块石头就叫“诞子石”，也即今天的地名弹子石。

涂山是有故事的山，历史掌故和神话传说，紧连着涂山氏，涂山寺。有鉴于这个缘故，重庆本土长大的老人，特别是世居南岸的老人，习惯称涂山，而不太习惯称南山。古往今来，重庆城的城民百姓，每每走在渝中半岛靠长江—侧，眼望滔滔江水和秀丽逶迤的山脉，难免会涌起“母亲河父亲山”的感恩之情。

清道光二十三年，有个姓陈的书画家，地道的重庆人，外号人称“疯秀才”，行为举止神神鬼鬼，从不按规矩出牌。这天，他突来灵感，取来—根很长的竹竿，绑上叉头扫把，又提上—大桶石灰水浆，在正对龙门浩山脚的—面光滑崖壁前，奋笔疾书两个大字：“涂山。”这两个字有多大呢？橫竖都在三米以上，正楷书写。接着请来石匠，擘窝阴刻，字深30厘米，雄浑遒劲，背倚山腹，面向城区，数里之外，清晰可见。镌刻的下方，还刻有一首诗：“涂山连字水，文峰接海棠。云烟天一色，曰月映长江。”

此“涂山”二字的崖壁镌刻，从字迹到书家，堪称诡异，传奇，那两个字好像在标明正身，向人们强调，这座山的名字就叫涂山———彼时，清朝道光23年，或许还没有“南山”这个叫法呢？———我想，若是疯秀才的神异书法保留到现在，定然是重庆市的重点文物，为山城增色添彩。可惜，1926年遭英国军舰开炮轰击，小有残损；1966年，“文革”破四旧的狂热中，遭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