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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体造句,能否雁过留痕?

2012年10月17日 07:05
来源:广州日报

配图:gettyimages

蓝精灵体、梁朝伟生活体、甄嬛体……各种微博体句式随着一件件网络事件被生产出来,被无数网友模仿、改写,并迅速流行开来。层出不穷的微博体“戏仿”,是恶搞,还是创作?背后有怎样的大众心理?这些140字以内,迅速流行又迅速退流行的句子、段子,能否在中国语言文学的长河中留下痕迹?微博体造句,能否雁过留痕,不同领域的专家观点不一。有的认为其过于碎片化,以及跟具体事件联系过于紧密,这使得它会很快退流行,并被大众遗忘。有的却认为,有些微博段子,不比《世说新语》差,有些语言结晶会让后世的人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脉动。也许,能做最后裁判的,只能是时间。

专题采写:

记者 李文

“乐队花车效应”和“病毒式的传播”

嘉年华花车游行队伍中,跳上乐队所在的花车,往往被视为入了主流,多数人也喜欢追随着乐队花车走,这种“乐队花车效应”说白了就是从众心理。一个段子,3个人讲,跟30个人、300个人、3000个人讲的效果是大大不同的。戏仿、转发,必须有个牵头的,否则段子往往转不起来。方舟子和韩寒在微博的口水大战,两个人都成为各自阵营的“牵头人”,引来大批跟随“乐队花车”的粉丝。

微博上的人很容易吵架、约架。两个人意见不一致,经过激烈的辩论,谁也没说服谁,彼此内心充满挫折感。为了消除这种不悦,于是更加拼命地想让对方听自己的,最终发展到声调提高、情绪愤怒、甚至使用粗话、肢体暴力。网上辩论既看不到对方也够不到对方,当你不能说服对方时,许多人只能通过向对方发送暴力文字,来减少自己内心的挫折感。据调查,网上的吵架几乎96%会发展成文字辱骂,而且会偏离最初争论的论题,变成人身攻击。在开始一场网络论战前,你要记住:永远不可能在网上赢得一场口水战。你越引经据典、摆事实、讲道理,就越让电脑另一头的那个家伙更加坚定他的立场;同理,那家伙的事实、数据和论证也强化了你的观点,结果是双方挑灯夜战,敲坏了几个键盘,也没能说服对方,反倒把自己气得半死。愤怒和脏话并非强势的表现,恰恰相反,它们的虚张声势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和虚弱。一个人对一场争吵投入的热情,恰恰与他所掌握的真实信息成反比。

数码已经越来越占据我们的生活。很多人在网上吐了一天槽,而现实生活中一整天他都没说一句话。我们面对面交流时,面部表情、肢体语言也是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微博则只有140字,表情符号也非常有限。它其实是限制了表达。有些微博体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努力寻求虚拟世界的交流能取得现实中交流的效果。

有些微博体的流行,背后有营销团队暗中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往往很了解掌控大众心理的一些常用策略。比如用断言法,让大众接受权威口中“墨水就是白的”的断言。用重复法来深入人心,不间断在你眼前出现,每天都写段子,转发段子。还有就是传染法,从你这里发出的微博,迅速转给你的好友、好友的粉丝,以及粉丝的粉丝。说它是“病毒式的传播”并非是说它不好,而是指它的传播速度太快。无论是理性还是非理性的言论,在这种技术下,传播都会加速。

(曲玉萍 实验心理学专业讲师)

自称“屌丝”更能引起共鸣

微博体,源自于“网上造句运动”。通过造句的方式共同参与时代话题的讨论,在碎片化的隔离状态下,来表达我们共同经历的这个时代,可谓是这个时代集体表达的浓缩方式。从“我爸是李刚”开始,到“甄嬛体”,到集体吐槽的“蓝精灵体”,每一个“造句运动”的兴起与流行,都在表达一种共识和集体情绪。这些对城市、对自己生活环境、工作方式的调侃,更多表达的是集体性的焦虑。你会发现,在网络世界,自称“高帅富”的很少,自称是“屌丝”的很多,相比“高帅富”,“屌丝”更能在孤独的个体间引起共鸣,获得更多的转发。当然,这些网络句式,娱乐精神是其底色。竞相模仿的过程中,有时尚、潮流的意味,也更多传达出青年们的心态。网络语言成为当代网络生活的一个门槛,网络语言成为网络人群间认同的方式之一。用语谨慎的传统媒体,有时也会用“亲”、“在一起”这些网络句式,来向年轻读者靠拢示好。

这些网络词汇来去迅速,具有时代流行语的基本特征。等我们回头再看,其意义和价值就像我们今天回看“80年代”的崔健摇滚,“90年代”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它们会成为“语言文物”,这些语言结晶,会成为一个时代的标签,而让我们忽然之间回到这个时代,感受这个时代的每一个细微的脉动。

(朱春阳 新闻学院副教授)

有些微博段子不比《世说新语》差

微博体当然是新时代的文学语言。然而,这种言说方式并非在过去没有出现过。其实,《论语》、《世说新语》就是那个时代的微博体。语录体言说,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存在并延续着。

不过,过去的微博体是静态的,我们只能作为读者去学习、欣赏、观摩。现代的微博体则有新的特点。我们既是读者,又是作者,还是传播者,在读完之后就评论、转发,让我们同时成为语录的推手,引发了爆发性的增长,于是,一种微博体或者段子很快便流行开来。

微博体被认为很俗很大众。但草根正是微博最大的意义。很难推断会不会有精粹的语言果实留下来。我们几千年文明,能保存下来的文字自然是少数。不过,在我看来,如今微博上的一些段子,不比《世说新语》差,应该会有东西留下来。微博体的创作多是集体性、匿名的创作,这在过去很难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度、便利度都被提升,也给予了创作新的可能性。

微博体的模仿或是戏拟,对经典的篡改,看似是无厘头的颠覆、恶搞,但实际上也是再创作的过程。《甄嬛传》里的台词,不管是否真的是古,复古体本身的模仿是严肃的。但到了“甄嬛体”,以及后来的种种恶搞,就成了喜感十足的“戏拟”。这种语言的穿越,成为现代人跟古代人建立关系的方式。民众对复古、怀旧的兴趣,正是现代性的体现。穿越剧、穿越题材网络小说的流行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为什么要怀旧?为什么会幻想穿越?对现实生活的不满是一个重要原因。而网络本身的幻想性更促成穿越的心态。网络成为酝酿穿越的土壤。在现实世界里,我们的命运可能是被别人掌握的,在网络世界里,我们可以拥有跟现实不一样的另一个身份,甚至拥有完全不同的性格。我们可以实现内心的穿越,变成后宫佳丽中的一员。其实,文学的实质也就是穿越。

(严锋 中文系教授)

微博体流行语很难留下来

层出不穷的微博体被广泛模仿并迅速传播,主要有技术、文化和社会权力结构三方面的动因。从技术层面看,140字,爆炸式的信息量,超强的互动性,从技术层面决定了微博这种媒体形态必然是短平快的,情绪集中的,以快速、猛烈的方式传播开来。

在文化层面,商业文化和政治文化催生两大类型的微博体。像淘宝体、凡客体,就是典型的商业文化的产物,社会化营销在娱乐、恶搞气氛中进行。而另一种类型的微博体则更多表达出批判性的政治文化。相比娱乐和恶搞,对公权力滥用的批判则更多悲情和激愤。当然,悲情、激愤有非理性的成分。

我不认为该给网民贴上“乌合之众”的标签。非理性的情况的确存在,但现在更多的网民正在逐渐变得更理性。勒庞在20世纪初对大众心理特征的解释,用在当下,部分已经有些过时。个体不该成为被责怪的对象。浅白、轻松的“戏仿”是我们这个时代缺乏理性精神、无厘头文化的写照。

相比传统媒体,微博的价值在于起到了“排气阀”的功能,使得社会负面情绪得到了很好地宣泄。公民也能更好的起到舆论监督的作用。同时,微博还具备社会动员的功能。这跟推特在国外的应用情况很不一样。在国外,推特更多的是社交媒体,是熟人、亲戚间交流的工具。这是社会权利结构上的差异决定的。

相比之下,国外的推特较少有成体系的“段子”。这可能跟语言本身的特点有关。而且,据不完全观察,英文推特上,很少写满140字,总是寥寥数语。中文微博中,我们则喜欢把140字撑满,甚至再链接上一条长微博。特定的网络流行语,各种各样的微博体总是跟特定的事件关系太紧密。这也使得事件一旦过去,这种微博体或者流行语就迅速地被遗忘了。现在还有谁会去在网上写凡客体?已经OUT了。这也决定了微博体的句子、段子想要在历史上留下痕迹非常难。

(张志安 传播学副教授)

那些曾经流行的微博体:

【蓝精灵体】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欢喜,噢,可爱的蓝精灵,噢,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合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喜。

【TVB体】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饿不饿,给你煮碗面?我看你还是一个人静一静吧。

【非诚勿扰体】你开,或者不开车,路就堵在那里,不走不动;你买,或者不买车,油价就在那里,只增不减;你上,或者不上高速,收费站就在那里,不给不开;出门挤高峰,或者,让高峰来挤你;淡定,憋尿。焦躁,淅沥。

【梁朝伟生活体】看报道说,梁朝伟有时闲着闷了,会临时中午去机场,随便赶上哪班就搭上哪班机,比如飞到伦敦,独自蹲在广场上喂一下午鸽子,不发一语,当晚再飞回香港,当没事发生过,突然觉得这TM才叫生活!

【甄嬛体】方才察觉今夜饮茶过甚,无心入眠,若长期如此,定将损肤,他日睡前饮牛奶一杯,方能安心入睡,对睡眠质量也是极好的,携友饮茶虽好,但也要适可而止,方不负恩泽。说人话: 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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