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只是一种方式，不是终结

2012年10月11日 05:26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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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已经过去快十年，我们还没有学会如何在21世纪里生存，至少我们还未想到适应新世纪的方式。这其实本不应该如此困难，只不过因为上个世纪决定政治与经济的基本理念，已经消失于历史的缝隙之中。

我们在前一百年走过了经济概念的两种实践形式：一种是以苏联为代表的国民计划经济，一种是完全放任的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经济。前者在1980年代末与欧共一起瓦解，而后者自从1930年代之后，就时不时濒临危机。不过，如今的经济危机比1930年代的那一场来得更猛，因为上世纪初期，经济全球化并不如现在发达。目前，我们还不知道2008年经济萧条的影响会有多长、有多严重，但它的确已经为曾俘获世界的自由市场资本主义，还有叱咤风云的撒切尔时代和里根政府，画上了句号。

于是，昔日坚信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或者说那种国际化的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已变得无能为力。我们的未来，应该属于政府与个体并肩作战的复合型经济，但是，如何结合？这是如今每个人，尤其是左翼成员面对的问题。

应该没有人会想过要回到苏联模式，尽管我们不应低估它卓越的社会和教育成就，但其政治的垮台，以及经济上日益凸显的滞后与无效让人们望而却步。而且，在2008年全球自由市场“向心聚爆”之前，富裕的北部资本主义国家以及澳大利亚内的社会民主党派和中立左翼势力，越来越多地将自己“托付”给资本主义。的确，从苏联解体至今，这些党派或其领导人，应该没有一个会说资本主义是不可接受的。

1950年代后，英国劳动党的基本理念是——社会主义毫无必要。因为资本主义体系是可以依靠的，它能繁荣经济，积累最多的财富，而社会党人要做的，只是确保公平分配。但是1970年代之后，经济全球化潮流的日益突进，开始给劳动党的经济策略带来困难，并且致命地腐蚀着其基础。在1980年代，人们普遍认为，劳动党这艘船，要么覆灭，要么改装。

但是它没有被改装。在撒切尔式经济复苏政策影响下，1997年之后，新劳动党囫囵吞枣般地咽下“全球自由市场教义”的观念，或是说“神学旨意”。大不列颠开始对市场解除管制，把产业卖给高价竞标者，停止产品生产和出口，转而将自己变成全球金融服务中心，成为了亿万富翁们的洗钱乐园。这就是世界经济危机临头时，英国与其他国家比起来，更加生命垂危的原因，而且一旦受打击，整个经济复苏更加困难。

你可能说噩梦会过去，我们随时可以捡起国有化的“工具箱”，回到“复合型经济”。但这意味着，我们必须知道如何使用这些工具。只可惜，我们并不知道。首先，我们不知道如何克服当前的经济危机，如今，没有一个政府、中央银行还有世界金融机构知道解决办法。它们都像一群盲人，在迷宫中兜来兜去，试图往迷宫墙上粘贴各类标记以找到出去的道路。另外，我们低估了政府和决策者对于自由市场的迷恋，这种迷恋让他们近几十年来感觉良好。试问一下，我们真的从“私有企业是最有效的”这个假设中走出来了么？商业组织真的应该成为公共服务、教育研究的模型么？只要大家活得稍微好一丁点，超级富人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真的不重要么?对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经济增长和商业竞争力么？我不这么认为。

一个进步的政策需要回到这样一种信念：经济增长和富裕只是一种方式，不是终结。它的终极目标是如何改变生活以及人们的愿景。虽然伦敦经济繁荣很重要，但靠资金产生的对英国GDP贡献了20%～30%的巨大财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如何影响了在那里生活工作的数百万人口。这个城市中成千上万的人如何生存？他们的工资够体面吗？他们的钱够送小孩上学么？

进步的政策，不止关乎收入与消费，而且要经得住公众的考验。公众决定，应该以人类生活应有的水平为基础，实现社会进步为目标，这是进步政策的基础，这像环境问题一样重要。不管我们选择怎样的意识形态，都意味着我们应该从自由市场转向公共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