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老人赠诗

2012年09月09日 00:00
来源：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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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文作者赵士英的画作。周汝昌在画上题：“津门画家律一居士绘曹雪芹著书图见惠，其笔奇逸罕俦，赋诗为报……”

汝昌老人交往多年，时有诗画酬酢。汝昌老人安贫乐道，甘于寂寞，治学广博严谨，学贯中西。老人之诗构思新巧，透脱妩媚，生动自然。

我曾将创作的《曹雪芹黄叶著书图》奉上，这幅作品采用浪漫主义的艺术构图，描绘雪芹先生居陋室、据颓几、拂麻楮，孤檠一炬、回笔旋首，望着想象中的玲珑朱石。汝昌老人十分欢喜，回赠五古一阙（有序）勉励之：“津门画家律一居士绘曹雪芹著书图见惠，其笔奇逸罕俦，赋诗为报：朱石立岂奇，青带垂非远。额高性自灵，灯红手不暖。仲达衣出水，律一墨生胆。画师知我意，感激揩病眼。长吟幅上诗，永怀腕下撰。六法吾顿悟，笔笔心池染。弦外闻微音，风林黄叶卷。里人周汝昌，癸酉十月廿二。”诗中多有褒扬之句，读之令我感愧交加。余生也愚钝，乍蒙青睐，倍觉汗颜。

我每逢年关将近之时，常画一些生肖图以飨友朋，预祝新岁吉祥。曾奉赠汝昌老人生肖画数纸，老人均不嫌笔拙墨陋，赠诗谢之。后因老人眼疾未瘳，不良于书。最后一诗是老人口授，由其公子建临先生代书的。着实令我感动，由此，再三力劝老人莫再赠诗了。诗共三首。

在己卯嘉平，曾奉老人祥龙一图。老人赠诗道：“惠我庚辰第一图，龙情书趣画功夫。明朝蛰起春雷动，霑洒文霖七二沽。”诗中老人热情地祝福沽人乡亲物阜年丰，普霑甘霖，幸福团圆。

辛巳殷正，又奉赠老人一幅拟天津杨柳青年画风味的贺画，画面上一垂髫小儿、身穿大红兜肚，手擎一金马彩灯，预示着吉祥多福。老人回赠古风一首：“谢律一居士：年年赐我福，今年福更奇。小儿持大马，稳坐不争驰。问儿何所取，齿稚莫强为。俟我长大日，与马千里期。六法何不凡，八法亦清姿。毫健生意气，心灵则不缁。翘首问津沽，居士良可师。辛巳腊八，信笔口占。”诗句清新可爱，风趣幽默，大有“端能活法参诚叟”的杨万里诗风。

老人竟还要“翘首问津沽，居士良可师。”余翦陋不学，安能为师。蕴涵调侃的俏皮词句，使我们在脑海中显现出一位多么富有童心的老人。

最后的一首由建临先生代书的诗，是在戊子岁尾看到我寄奉的仿李可染大师的《春牛图》。画面上，一头肥硕的水牛在柳媚雨疎的池塘中嬉水。周老以一首乡情浓浓的七绝相赠，诗中吟道：“春水春牛春意浓，画家笔下即天公。律一居士多情甚，助我田间步步红。”诗中显现了老人为振兴繁荣中华优秀文化，虽已是耄耋之年、羸弱之身，仍充满乐观主义精神。诗多过誉，但“多情甚”一句，却是我对老人始终抱有的真挚情感。

而今文林式微，妍媸莫辨。读老人之诗，应生敬畏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之心。行文至此，正值夜灯照影秋霖敲窗，遂诌小俚以记我与老人的诗画之情：

孤檠秋雨夜，

虚室品文翰。

梦绕三津水，

情滋九畹兰。

诗多提掖意，

学浅荷承难。

儒雅失垂范，

文林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