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记事
夜深人静,满脑子虚妄,偶尔会在黑暗中想象:将来的人们,会怎样讲述这个时代?
我知道我是在想象“历史”。不是我们经过的一切都是历史,相反,我们格外牵之发肤的那些,大部分注定不会是历史,而只是史书中行间的空白。
宽宽心,将来的历史主要意味着将来的人们怎样看待他们自己的时代,既然以史为鉴,又何必有“作为一面镜子的伤感”?这般幽情,可与“替古人担忧”相映照。
但恐惧自己在后人的世界中消失,这在中国自古以来相当普遍。相比“替古人担忧”所遭受的嘲讽,这种恐惧却一再被肯定,它的一大成果就是普遍的对著书立说修史作传的热衷。我不愿在未来消失,那我就干脆去塑造今天留给未来的面目。现实中被去势的司马迁一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激励了多少掌握叙事能力的读书人前赴后继。宋以后士人时代降临,笔记体盛行,民间出版大兴,一个离权力中心再远的书生,也会夜夜在油灯下煞费苦心写日记,心里装着万千他死后莫须有的读者。《围城》里方鸿渐那不入流的令尊方遯翁,一定要掏钱把顾影几十年的日记付梓。这种事几乎比棺材还重要,以至于搞历史的愁宋以前资料少,更愁宋以后资料太多。
与其说这个民族历史传统深重,不如说是文史传统深重。文史者,文书记事也。《汉书》云“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点出了历史叙事的神秘魔力,很超前。本期嘉宾杨早称“不认为历史是求真的学问”,“对史料的叙述与解释才构成历史”,这在今天已是较一般的学术认知。当然国人不必因这个“超前”而得意,注重田野考查的西方现代史学才更有底气说这个话。在实证面前,直觉再灵验,也理应保持谦逊。
司马迁的被去势,对于沉迷文史魔力的书生们来说始终是个令人难堪的譬喻。要塑造当下留给未来的面目,有些人拥有比“立言”更强大、直接的力量和工具。有人反驳:太史公还是能在史书里说说汉武的坏话啊。你懂的,这么干代价之高不论,就是你想支付这个代价,有没有机会都还是个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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