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于市的芦苇丛林

2012年07月29日 04:06
来源：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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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芦苇丛林

□杨中标

在汉口江滩，如今的三阳路至长江二桥下，依然保留着一片野生芦苇，连绵6公里，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它是造物主遗落的一粒种子，还是大自然营造的一个梦境？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无法知晓这片芦苇的前生，但我们一定知晓这片芦苇的后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三千多年前，一位无从考证的先秦诗人，在秋苇苍苍、白露茫茫、寒霜浓重的清凉之晨，从有到无的须臾之间，体验了一场追寻而不得的爱情之旅。正因为寻而不得，所以，这样的爱情才是最美的。诗人将它化作文字，嵌入隽永的历史，刻划在人类亘古不变的追寻爱情的心灵之中。

文学从来都是充满了想像和虚构。我们有理由认定这是作者于情于景的一声叹息，更有理由认定这幅烟水美景图已被作者带到了当下，留在了江岸。

人们总爱在秋天里寻访芦苇，像宋代文人那样在芦苇丛中穿行，让芦梢的那一炬光芒，照亮自己的心灵。2009年秋天，武汉在6公里芦苇荡举办了首届“芦花节”，迄今为止，已经连续举办了3届。每届，数以万计的民众蜂拥而至，或吟诗著文、或摄影作画……他们从不同艺术触角出发，用不同的艺术形式，欣赏芦花于天地之间绽放的生命之美；品赏芦苇叶、茎、根的药用和实用价值；赞赏芦苇“不屈不挠、不卑不亢”的品格和“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的气节。记得去年秋天，一群来自三阳路小学美术培训班的学生，在江滩芦苇丛中一边玩耍，一边观察，老师让他们画出自己心目中的芦苇。学生们笔下的的芦苇，是不分季节的，有的金黄，有的嫩绿，有的灰白。无论什么色彩，都被蔚蓝色的天空一一衬托，他们的笔法虽然稚嫩，但带给观众的视觉冲击，却是芦苇的茂盛、繁密与勃勃生机，就像这群成长中的孩子。

长大以后，他们还会记住江滩，记住芦苇吗？最有趣的是，当年在《诗经》里为爱遍寻而不得的场景，如今在汉口江滩的芦苇荡已经变成温馨的现实。在云归天际、芦花飘飞之间，几对身着结婚礼服的青年男女走近芦苇，相拥相视，定格在一种苍凉幽缈的历史时空里。是啊，三千多年前隔水相望的恋人，终于修成正果，在此留下倩影，那就是朝圣，那就是感恩，那就是还愿。

现在，独处城市之心的江滩芦苇，已把前世今生置于身后，这是一种修为，一种境界。我们透视它的淡然处之，那内心的坚守，不正是现代人对超凡脱俗、逍遥自适的向往和追求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片6公里的芦苇荡，到底有多少对返朴还真的新人来此朝拜过？一茬又一茬，一批又一批，老的老去，新的还来。只是那穿越时空的芦苇，大隐于市的芦苇，还在由远及近，迎风顶雨，将一种个性、一种情怀、一种品质，赋予了江滩，赋予了武汉，赋予了栖居于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