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小人物的

2012年07月15日 06:19
来源：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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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秀玲

通过作者精心构思的一个个鲜活生动的小故事，反映了当代小村、小镇、小城斑斓多彩的生活画面，摇曳多姿的人物性格，变幻莫测的个人命运。让读者感受到作者对底层小人物命运的关注，透露出他那蕴含在幽默语言之中的爱心和温情。

近几年来，已从报刊上陆陆续续地拜读过王明凯先生的一些短篇小说，觉得出手不凡，妙趣横生，就鼓动作者结集出版一本短篇小说集。果不其然，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争分夺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捧出了这本厚重的《陈谷子烂芝麻》。书中收集了30余篇作品，20多万字，最长的不超过1万字，最短的不到3千字，在这“长风”浩荡的当今文坛，堪称短小精湛，举重若轻，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当然，仅仅靠篇幅短小还不足以称道，更主要的是这30多篇作品以浓郁的巴渝风情和芬芳的泥土气息吸引了读者的眼球。每一篇作品都具备较强的故事性，没有说教色彩，更不去生编硬造，拣拾的都是发生在乡村小镇的活生生的人和事，读来亲切平俗，感同身受，带给人一些联想和思考。

如《橙子树》这一篇，情节并不曲折：两个同村的战友都喜欢上了一位叫肖秀的姑娘。但杨帮银比李二娃幸运，他的探亲报告批准了，李二娃的报告没有批。于是，杨帮银趁探亲之机抢先娶了肖秀，归队后拿出新婚照片给李二娃看。李二娃心里不是滋味，又是高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气愤。一年后，杨帮银又幸运地留在部队，当了自愿兵。李二娃退伍回乡了，聊以自慰的是，他和肖秀接触的机会来了，但李二娃没有动过“挖墙脚”的心思，只是在橙子成熟的季节，从打工的广州回来，忠心耿耿地守护肖秀种的橙子树。为了防止橙子遭偷遇盗，他每天晚上义务放哨，常常躲在树杈上值夜班，远远地看着肖秀的一举一动，独享美滋滋的感觉，却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按理说，远在部队的杨帮银该感谢李二娃照顾妻子，但他听信了乡邻一些闲言碎语，用自以为高明的“特殊办法”来试探妻子的忠贞程度，被激怒的肖秀抽了他的耳光……结尾耐人寻味：两个男人和他们共同爱慕过的女人都从李家沟消失了，到底他们去了哪里？命运的结局如何？读者尽可以展开想象，得出各自认为合理的结论。

读完这篇小说，我不禁想起多年前拜读过的英国著名作家高尔斯华绥的中篇小说《在前的和在后的》，小说中的一对同胞兄弟却有截然不同的性格和遭际：哥哥是声名显赫的律师，成天出入在法庭和上流人聚集的场合；弟弟职业无定，意志萎缩，为了一个外貌漂亮身份卑微的女人，无意中犯了“谋杀”罪。为了家族的名誉，个人的前途，哥哥用他的法律知识为弟弟提供万无一失的掩盖办法和潜逃计划；弟弟虽是下等人，却懂得一点作人的道理，拒绝逃往南美洲。为了救赎一个错捕代罪的流浪汉，他写下一封自首书，和情人双方服毒自杀。但是这封关乎三条人命，却有损于文明人脸面的自首书，竟被哥哥投进了熊熊炉火……

《橙子树》当然无法和世界名篇相提并论，但揭示的哲理是一样的；成功和荣耀不一定始终属于上流人，良知和尊严往往可能潜藏在下层人身上。

人性是一座幽深的森林，有奇花异草，也有恶竹毒菌，很难用简单的好与坏来评判。明凯先生塑造的一些农民企业家很有立体感，他们既有暴发户惯有的炫富摆阔和随心所欲，又有朴实勤俭，尊老恤弱的善良本性；既能吃苦，又能享福。如《煤老板》中的二娃子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角色，他从一个不名一文的农民工，经过拼搏加机会，成为“穿的是皮鞋，打的是领带，票子多得钱包都折不转来”的煤老板。为家乡修路，他慷慨出资；村民要跟他去打工赚钱，他也满口答应，可谓疏财仗义，助人为乐，是乡亲们眼中的大善人、大好人。

但是，二娃子在外头表现很坏，日赌夜嫖，样样都来，耍女人成了他最大的嗜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一次，寻花问柳的二娃子遭遇了一个暗娼，谈好一次只付100元的价格，相跟着到了她家。当他们正要上床时，二娃子无意间发现暗娼养着一个“植物人”丈夫。问明原委后，恻隐之心战胜了欲望，白白付给暗娼10倍的钱，而且承诺：每月给她寄1000元生活费。从这位煤老板身上，折射出人性的斑驳陆离。我们在鄙视和指责他的同时，也会滋生出几缕谅解和宽容……

还有《猪穿穿》中的猪穿穿、《建国那卵人》中的建国、《乌皮鸡》中的必强、《老鸭子》中的万英等都写得有滋有味，栩栩如生。他们的成功与拼搏，尊严与屈辱，渴望与挣扎，欢笑与泪水，都有相当的代表性。通过作者精心构思的一个个鲜活生动的小故事，反映了当代小村、小镇、小城斑斓多彩的生活画面，摇曳多姿的人物性格，变幻莫测的个人命运。让读者在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表象下体会到生存的艰辛，感受到作者对底层小人物命运的关注，透露出他那蕴含在幽默语言之中的爱心和温情。

（作者系重庆市散文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