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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只是背景,问题才是核心”

■ 纪录片《孤城》获南美环境电影展最佳短片奖

■ 专访该片导演金华青

金华青

生于1984年,浙江台州人,目前供职于浙江卫视。2006年,一部不到20分钟、经费只有3000元的《柳菲的暑假》让金华青迅速成名。从台州电视台调任浙江卫视后,金华青执导监制了《瓦全》、《长湖的渴望》、《呼啸的金属》等影片,成了众多国际电影节的常客。

纪录片《孤城》剧照,一座废弃的影院

纪录片《孤城》剧照,一座废弃的影院

《孤城》剧照,石震山、刘霞夫妇。

《孤城》剧照,石震山、刘霞夫妇。

《孤城》剧照,留在这座废弃城市里的孤独老人。

《孤城》剧照,留在这座废弃城市里的孤独老人。

7月2日,第14届巴西FICA国际电影节(南美最大的环境电影展)在巴西戈亚斯落幕,中国青年导演金华青新作《孤城》一举夺得本届电影节最佳短片奖,这是他的作品连续第三次在该电影节上夺魁(《长湖的渴望》 第13届、《呼啸的金属》 第12届),也是他获得的第20个国际奖项。

《孤城》讲述甘肃玉门油田荒废后,大批油田职工撤出,只留下老弱病残和一座孤城。金华青在接受早报记者专访时说:“《孤城》也许不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更像是我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游走,再把我的所见所闻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给观众。”

对于金华青来说,做出有思想的影片,是他内心深处的梦想。但因为奔走于各大电影节,金华青免不了心浮气躁、不安心于创作的评价。对此,他的解释是,“有业内人士曾经对我说过一些大实话,你不拿奖,就走不出去,更无法受到业界的重视。不应该回避钱,没钱就无法创作,甚至无法持续你追求梦想的创作。”金华青坦言,工作室一年的收入,影展的奖金占了大部分,有了这些钱,加上电视台的资助和奖金,才能让他更安心地走得更远。

不拿奖就无法受到重视

东方早报:你4次入围巴西FICA国际电影节,3次捧走奖杯,他们为什么如此钟情于你?

金华青: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南美评审的角度说不上来,其实那一年他们对《瓦全》评价也非常高,但却没获奖。今年是一个跟我参与《孤城》创作的学生去领的奖,我告诉我的学生,《孤城》入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肯定拿不了奖的,没想到还是获了奖。我经常对人讲,我运气好,每次总是觉得拿不到,最后偏又拿到了。

东方早报:算上这次,大大小小一共20个国际奖项,奔走于各大电影节的目的是什么?

金华青:其实走上这条独立制作纪录片的道路,每个人第一步都不太一样。我当时在台州,没想过那么多,在(台州)电视台里面不太受重视,因为我是学中文出身,不适合做新闻,我觉得纪录片似乎和我喜欢的文学差不多,这个是最初的感受。我记得有一位业内人士曾经跟我说过一些大实话,他说,“你不拿奖,就走不出去,就更无法受到业界重视。”我说我没有钱啊,他告诉我,“你去做一些短片,花费不了多少钱。”所以我就拍了《瓦全》,很多都靠朋友帮忙。《呼啸的金属》也是在我朋友家的小镇上拍的,那个片子拍得很苦,一拍就是三年。说到底,影展是一个学习交流的地方,又可以凭借获奖得到资助。

关注为幸福奋斗的人

东方早报:回到《孤城》,它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金华青:甘肃玉门那里原来有很多油田,后来因为再也打不出油了,油田就荒废了。但是有很多孤寡老人、残疾人依然住在那里。玉门的情况是这样的,只要做跟油打交道的工作都很有钱,但只要跟油没关系的就都非常穷,比如开公交的、卖杂货的。后来大批油田职工都搬走了,最后这个城就空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和一座孤城。《孤城》也许不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更像是我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游走,我把我的所见所闻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给观众。

东方早报:你在很多纪录片里都表达了这种空间和人的关系。

金华青:是的,虽然某些空间和背景是体现日益被破坏、难以生存的环境,但我更想关注在追求幸福的路上,奋力抗争的人们。虽然很多人对我说,我比较适合拍剧情片,因为我有对文本足够的想像力。后来我也拍了剧情片,但还是这类题材,只不过前面是用纪录片做载体,后面是用剧情片做载体,在精神层面是一样的。

东方早报:环境题材的作品很容易沦为一种说教,你怎么权衡其中的尺度?

金华青:其实很多人看过我的片子后,觉得虽然我拍的是一个环境类的纪录片,但核心并不是环境。片子最终的核心,还是这些人,就像侯孝贤说过,“很多人无法挣脱的那种命运的呈现”,这也是我习惯性的创作,《孤城》也是这样的感觉。虽然是一个环境问题的背景,但是它会牵扯出更多的社会问题。像我的新片《花朵》,它讲的是杂技团小学员的事儿,而关注的是处在急剧转型中的中国人所面临的问题,我所有的主题几乎都没有逃出这个内核。

完全静观的拍摄不存在

东方早报:对你而言,长片和短片相对来说哪个比较难拍?

金华青:我觉得还是长片难一些,当然现在也有一些人说短片构架比较难。但对于纪录片而言,长片的困难不言而喻。像《呼啸的金属》我拍了三年,这是我拍得最难、最痛苦的片子,有一回也是有记者采访我,问我究竟怎么苦,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无法三言两语说明白。

东方早报:《孤城》的难点在于什么?

金华青:我去了玉门3次,我和其他人的工作方式不同,不喜欢踩点。我会拿着机器直奔而去,去了就拍。《孤城》是我第一次用佳能5D Mark II(无敌兔)拍摄的,这可能和我以往的工作习惯有所不同。最难的是和当地人沟通上有些问题。也许是因为南北方的差异,老人们似乎不太愿意面对镜头,他们对我们摄制组有抗拒,老人们对外人以及对死亡的恐惧,都弥漫在那样的一座城池里。

东方早报:听说你的纪录片前期有剧本?这似乎有悖于真实记录的原则。

金华青:对,我的部分纪录片是有故事剧本的,有故事架构或者情景再现的部分。当然也有没有剧本的,像《孤城》、《瓦全》、《尘埃》都属于调查类的纪录片,它没有故事呈现,大部分都是采访或者空镜,也用不着情景再现。但是《长湖的渴望》、《花朵》这类是讲述故事的,那我就要讲我心目中的故事。比如我拍杂技团的孩子,很多孩子在她们不懂事的情况下,被父母送进了杂技团,有些孩子其实并没有天分,只是出于家庭的经济压力,不得已被送到杂技团。这样的话,其实80%所呈现出来的都是失败,我就没办法往下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领导会要求你按时完成,不能够往后拖。我们这两天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当我把我的所有的创作方法告诉我新来的团队成员时,他们听完大吃一惊,他们认为我的搬演程度太大,已经超过底线了,但也有些人认为不这样拍也不行。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在说,纪录片不能干涉,我是做不到的,我觉得纪录片的拍摄和在课堂上理论所讲的完全不能放在一起并行,我也认为没有那么纯粹一点不干涉的拍摄,完全静观的拍摄是不存在的。

东方早报:会有一天做出改变吗?

金华青:不,应该会坚持。体制内最喜欢的片子是《舌尖上的中国》、《归途列车》,我却知道我坚持的是什么。我永远拍不出《舌尖上的中国》,因为那样的剪辑完全是大众化的消费品,《归途列车》也不是我心目中的作品。我觉得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风格,我的性格使然,我只能拍我这样的片子,拍不了别的。我应该会坚持我的风格,就像剪头发,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就够了,不去漂染。我也坚定地认为,纪录片走大众是不太可能的。我记得有一个俄罗斯的导演,他被誉为俄罗斯最倔强的导演,他拍了一部作品叫《浮士德》,他在上台领奖时说过一句话,“我的片子一个人看就可以,一个人不看也可以”,我觉得纪录片就应该这样。

标签:金华 纪录片 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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