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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鬼才 从“九龄童”到剧作家

魏明伦图集

魏明伦于家中书房。(本报资料图片)

魏明伦于家中书房。(本报资料图片)

魏明伦所作荒诞川剧《潘金莲》,从女性的角度向观众展现了一个全新的潘金莲。

《易胆大》是魏明伦的成名作,图为2010年,魏明伦与该剧演员在一起。(图据网络)

2010年9月,成都军区战旗文工团西南剧场,魏明伦编剧的新编川剧《夕照祁山》剧照。(图据网络)

他以“巴蜀鬼才”闻名,希望自己的墓碑上留下两行字:没有白活的人,值得研究的鬼7岁学戏,9岁登场,台上扮演生、净、末、丑,台下自学诗、词、歌、赋,最终完成从“三尺戏子”到“一介书生”的跨越自称成功无秘有诀,其“十六字诀”便是“喜新厌旧、得寸进尺、见利忘义、无法无天”

{思索人与鬼}

为自己写下墓志铭

魏明伦以“巴蜀鬼才”闻名,他写戏作赋,更为难得的,他还善写墓志铭。魏明伦向记者透露,早在20多年前他就写好了自己的墓志铭,打算在百年之后,镌刻于自己的墓碑上。

谈到为自己创作墓志铭的故事,魏明伦说,1987年,出版社派人对他做了一次专访,当时那位记者问他,您的最终目标是什么?魏明伦想了一会儿,回答:最终目标是坟墓!因为人总是要死的,我希望自己的墓碑上留下两行字:没有白活的人,值得研究的鬼。这将成为他的墓志铭。

对于这句墓志铭,魏明伦自有解释。所谓“没有白活的人”,是一种低调的说法,“我没有游戏人生,对社会有所奉献。”而“值得研究的鬼”则是魏明伦的姓氏里面有鬼字,一半是鬼。这个“魏”字不能简化,一半委,一半鬼,姓氏注定委身于鬼,写起戏来便有些鬼聪明、鬼点子,总爱离经叛道、闯关探险,于是招来褒贬不明的绰号——戏鬼。

20多年来,魏明伦的墓志铭早已流传在外,为不少人津津乐道。魏明伦认为,这两句话不张扬不狂放,对自己的人生概括得比较准确,“也只有对我这个‘鬼’才合适。”

去过自贡市南山公墓的人也许有印象,园区内有一副特别富有个性的墓联:三位老人灵魂安息,五个子女骨肉相连。横额为:生死和睦。字里行间,看似朴实,暗含真情。能够创作这个墓志铭的人,当然是“鬼才”无疑了。

魏明伦解释,他家是一位父亲、两位母亲、五个兄弟姐妹。母亲一个是生母、一个是养母。“一父二母三老”分别于上个世纪60、70、80年代去世,各葬一处。后来,为了让三位生前相处和睦的老人身后团聚,上个世纪90年代,他在南山公墓内,遴选了一个墓位,将3人迁葬于此,共享团圆。

墓碑上要印刻志铭,魏明伦于是创作出这副墓联。“一个墓位里面葬了一名老人或一对夫妻的很常见,葬了3个人的就少见了。”于是他以3位老人开头,为了映衬,下联则以5个子女对应。至于生死和睦,他认为是“生要和睦,死要和睦,子女们也要和睦”,于是横批为“生死和睦”。

魏明伦还曾受邀为导演谢衍创作墓志铭。2008年8月,59岁的导演谢衍因肺癌去世。当时,其父谢晋尚在,于是委托挚友、美术家韩美林为儿子书写碑文。但原来提供的文本,韩美林觉得一般。他深知这种文体,非魏明伦莫属,于是转而邀请魏老。

魏老抓住谢晋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继续儿子事业的特点,花了两天时间,写下这段非常讲究对仗的骈文:

白发谢晋健在,黑发谢衍长眠。英年谢世,剧终谢幕。谢衍者,谢绝浮华,衍生诚恳也。谢衍生前,子承父之事业;谢衍殁后,父续子之志愿。传家宝儿子争传,接力棒父亲再接。谢晋心血,谢衍魂魄,化为繁衍之树,不谢之花。

墓志铭传过去,大家都很欣赏,韩美林准备书写。谁知,就在大家为谢衍筹备墓园、设计墓碑时,两个月后,谢晋过世。这段铭文就不再合适了,最终没有上碑。但是,它还是流传于网上网下,为不少读者所熟知。

{春晚总撰稿}

30年央视春晚独一人

在央视春晚走过的30年里,“第一”很多,“唯一”很少,而“巴蜀鬼才”魏明伦曾经担任过1993年央视春晚的总撰稿。这个职务,用魏明伦的话说:“央视在我之前没有设过总撰稿,在我之后也不设总撰稿了。”据悉,在央视春晚30年历程中,的确只有1993年设置过总撰稿这个职务。魏明伦也因此成为央视春晚史上不得不提的标志性人物。

回忆起这段与春晚的缘分,魏明伦最难忘的莫过于那届捧红的明星毛宁,当时他演唱了一首《涛声依旧》。而在魏明伦的记忆中,这个节目的诞生充满波折。“这首歌的歌词我很喜欢,但当时我和导演组都很担心这首歌通过有困难,在当时,谈情说爱的歌曲上春晚还是有一些难度的。于是,我跟陈临春商量,要是审查的时候提到这个节目,我们就故意把话岔开,争取要让这个节目上。”魏明伦回忆说,虽然名为春晚总撰稿,但几个月下来,自己真正为那届春晚所做的只有一些琐事。

因为曾担任央视1993年春节晚会总策划和总撰稿,对于春节晚会的运作十分熟悉。魏明伦说,每年晚会聚集的歌舞、戏曲、小品相声演员称得上全国一流,但最后端出来的这道“除夕大餐”总是难尽如人意,表明这个创作策划班子不是一流的。而晚会工作的流程更是与戏曲界“先有剧本后排戏”的一贯方式相左,常常是自下而上地搜集、筛选、汇总,最后成形的东西肯定是个大拼凑,这说明根本的问题不在于节目样式的改变、新人的推出这些个细枝末节,而在于体制的改革。

据此,魏明伦尖锐地指出,要改变春节晚会的现状,必须打破创作班子垄断局面,放眼整个文化界,真正把大手笔“引进”到晚会的主创班底。他认为,电视是个很年轻的媒介,而电视晚会更没有前人的经验可资借鉴,因此,它应当从电影、电视剧成功地移植小说中得到启发,在文学界寻找创作高手。

{当红九龄童}

不会乘法会写戏

魏明伦童年失学,9岁唱戏,是标准的九龄童。说到自己当年在舞台上的走红程度,魏明伦来了兴趣。“我特别有台缘,因为我注定就是吃这碗饭的。当时有我的戏,就挂我的牌,挂头牌,有时候叫‘九龄童’,有时候叫‘明伦君’,只要是我的牌子,上座率就猛增,甚至于满座。”

魏明伦还给记者讲了一个当年的故事。那时他演出的剧场门口有个卖牛肉的老板,当老板把刀拿起来准备切牛肉的时候,有人就跟他聊天,说昨晚你看戏没有,看“九龄童”看“明伦”的戏没有?“那真好啊,这小孩真乖”,“是乖,是乖!”一聊老板就忘记了在切牛肉,然后就越切越多,完了一看就索性说:“切了,算了算了,送你送你,因为我俩一样的看法。”

魏明伦向记者透露,幼年时家里头人口多,必须要由他唱戏养家,所以很早失学,“我小学只读了三年,反正就是我记得读数学,那时叫算术,只读到加减法,连乘除都没有学。我不会乘法,现在也不会乘法,不会小九九表。但是我并没有放弃我从小养成的对文学的爱好,所以我见到书就读,书店里面有我的踪影,连环画小摊面前有我的踪影,图书馆里面有,我都是在自学。我家里面有书,因为我家是一个戏剧渊源比较深的家庭。所以我虽然失学,但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写戏了。”

{详解成功路}

无秘但有“十六字诀”

对于自己的成功,魏明伦自称无秘有诀,他的“诀”便是“喜新厌旧、得寸进尺、见利忘义、无法无天”。

“喜新厌旧”是魏明伦创作的理念,无论剧本还是杂文,他善于用新手法创作。比如《潘金莲》便是他用杂文手法写的戏,而《巴山鬼话》则是他用戏剧手法写的杂文。用他自己的话说,“喜新厌旧,是创新不守旧”的意思。魏明伦的创作手法常变常新,哪一招都不会用太久,无论散文、杂文、剧作,不管什么题材、什么文体,他只要求“耍出一点真玩意儿”。他写出的戏之所以出彩,观众爱看,视角新颖是最亮的看点,观众的需求是他的创作方向。《潘金莲》就是他有感于戏剧界“颁奖台上济济一台,售票房外寥寥无几”的危机意识,把眼光转向观众的一种大换招。他以一部古典小说为蓝本,重新塑造女主人公的形象,大胆向中国传统文化挑战,一时间声名远扬。此剧被译成英文之后,同样受到外国朋友的关注与喜爱。

“得寸进尺”是魏明伦不断进取,不固步自封的具体表现。他7岁学戏,9岁登场,台上扮演生、净、末、丑,台下自学诗、词、歌、赋,他不断制定新的目标,最终完成从“三尺戏子”到“一介书生”的跨越。正是他不满足现状的“贪婪”与执着,才使得他的艺术之路芝麻开花节节高:奋斗——梦想,实现——超越,一步一步走向新的高度。

“见利忘义”是魏明伦务实的表现。他所说的“义”是指僵化的教义及错误的理念。“利”是指有利于群众,适应时代发展的追求。他说:“我30年来一直都在折腾,不断地换招,不断地关注现实话题,这也是一种与时俱进,事实上,真正的作家不仅要与时俱进,还要超时而进,走在时代的后面是不行的。”这是种将群众的需要放在首位的创作态度,只要对社会有利,对群众有利,他便坚持去做并大胆尝试。用近乎“舍我其谁”的勇气,以实践回答了“戏剧到底是给谁看的”这个看似简单,却一直得不到合理解释的问题,成为“在戏曲危机时刻开拓了一片传统精神迈向现代化观念”的标志性人物。

“无法无天”是魏明伦无畏的胆量与过人的学识。敢为天下先,认准目标不回头是所有成功人士的共性,魏明伦也不例外。在创作《中国公主杜兰朵》时,他根据多年来西方人心目中臆想的一个中国故事,大胆借用歌剧的故事框架,用外国戏剧的形式还原了中国公主一个本来面目,讲述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故事,成为当年一大亮点,甚至吸引了闻名世界的意大利艺术家前去观看。

魏明伦的许多作品都充满荒诞味道,几乎每一出戏都会饱受指责,引起极大的轰动。观众从争议到认可再到支持更助长了他的“无法无天”,也正是他的“无法无天”,才将当代戏剧水平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擅写女人戏}

对女人特别理解特别赞美

从20世纪80年代起,魏明伦创作的《四姑娘》、《潘金莲》等大戏接连在全国引起轰动,魏明伦擅写女人戏的名声也不胫而走。对此,不善谦虚的魏明伦却表现得有些腼腆:“实际上擅长写女人的,不只是我,很多优秀作家都擅长写女人的,不但擅长写女人,也同情女人、讴歌女人。你看凡是优秀作家都是擅长写女人的,施耐庵例外。那么我大概也是继承这么一种传统,比较善于,或者比较想写女人,因为女人有写头,我比较关注女人的命运,最关注女人命运的,最应该问的是曹雪芹,我就是步曹公的后尘吧。”

魏明伦在成名作《潘金莲》中,为这个家喻户晓的坏女人翻案,当年轰动一时。对此,魏明伦表示:“不能简单说是翻案,因为我是重新审视潘金莲式的这种命运的女人。当时中央电视台播出英国电视连续剧《安娜·卡列尼娜》,这么一个经典著作居然受到中国绝大多数人的反对,说那是第三者、婚外恋,让中央电视台停播,再演下去要影响中国家庭的稳定。所以这个时候我就选中了潘金莲,实际上是呼唤舞台上应该出现这种我们重新评说妇女命运、重新评说妇女是非的戏。我不是简单地说怎么翻案,而是把事情摆出来以后让大家看,然后找了很多女人,因为她要比较才能展现,所以把安娜·卡列尼娜也请进来了,把武则天把贾宝玉都拉进来了。当时应该说是引起争议,引起讨论,讨论那是很大的,那是一个非常大的讨论。但是整个来说,虽然褒贬交集,有毁有誉,但最后还是褒大于贬,誉多于毁。”

那么,从文人魏明伦角度看,女人可以分成哪几类?哪一类是他最喜欢的,哪一类又是他最不喜欢的呢?

魏明伦听到这个问题,不禁哈哈大笑:“我是女娲子孙。既然我是女娲子孙,所以我对女人特别尊敬,或者特别理解,特别同情也特别赞美,所以从这方面,我对女人比较宽容一些。我写的女人大概有几类,一类就是非常纯的,像《四姑娘》,但是我也写一些性格比较复杂的,最典型的恐怕就是《潘金莲》,然后《中国公主杜兰朵》也是。潘金莲从单纯到复杂,从受迫害,到最后也算是去害人吧,从挣扎到沉沦,是这么一个复杂的女人。而这个杜兰朵她恰好不一样,杜兰朵开始很多缺点,娇生惯养啊,耀武扬威啊,以自己为中心啊,反正这样那样很多弱点,可是她慢慢地,由于剧情的发展,变成了跟柳儿合宜的既具有外貌美,也有心灵美的一个女人。那么一般来说在我的作品里,完全罪该万死的女人可能没有,最多就是嘲讽一下。”

华西都市报记者胡晓摄影朱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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