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改进了我的写作方式
何顿
原来那部 《抵抗者》,就是写常德会战和衡阳保卫战的。那天是清明节,记得是个非常平和的日子,我只身走近那座庄严的抗日英烈纪念碑,把我刚出版的《抵抗者》,一页页撕开,放在碑下,点燃,边烧、边默祷:我来祭奠你们,当年你们在抗击日本侵略军上很英勇,没给湖南人丢脸,我为你们写了这本拙作。
不一会,上来一些游客,说一口怪怪的普通话,他们是来自中国台湾的游客,专程替自己的祖辈来衡阳,祭祀当年战死在这里的国军官兵。接着,又遇到了一些日本游客,他们竟然也来了,来祭奠战死在衡阳的他们的爷爷或伯爷爷、叔爷爷辈。我从史料上知道,侵华日军在攻打衡阳时,死伤四万多官兵,其中战死一名日军中将师团长、战死一名少将旅团长。一时的百感交集中,我蓦然感到了一种气息,它激发了一个意念,再次燃起了我的创作冲动——我觉得我还得写本书。这便是我写 《湖南骡子》的起因。
为了写历史题材的作品,我除了踏勘旧时的地名战场,也调动了知识储存和记忆。我童年和少年时候见过的,当年那些打过日本侵略军的上辈人,这时候都一个个地闪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一位小学同学的父亲,是个伤残军人,他的腿就是在长沙第三次会战中,被日军的迫击炮弹炸没的。这个残疾军人经常呈现在我眼中……吸引着我再次走向他们。此后,我把他写成了小说中的 “我大哥”。在写作过程当中,他们似乎在盯着我写 《湖南骡子》,检验着我的抒写,令我没法摆脱。
但是毫无疑问,这样一部历史题材作品所表现的内容,肯定已经远离了自己的切身体验,传统意义上的 “深入生活”,对于历史题材的创作来说,几乎无从谈起,我们无法让时光倒流,再来一遍。因此,作为文艺创作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历史题材的创作,只能在历史史实和相关材料的基础上,发挥自己的虚构和想像。
写作历史题材,首先就是需要收集大量的历史资料。收集资料,除了文字文本,也离不开网络手段,网络所提供的资讯索引,往往相当全面相当细致,而且比我们过去通常只能跑图书馆,钻旧纸堆,当然要简便有效得多了。因此我认为,网络资讯对于文艺创作尤其是对于历史题材的创作,完全是一个可资借力的手段,它改进了我们的写作方式。
当然,历史史料与历史题材的作品,是两回事情,它们与创作者的主观意念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一种有机的互动。从那年起,我开始收集素材,就在收集过程中,写作的目标变大了,它不光是再写一部“抵抗者”,而是要书写这个群体的一生,他们生活的轨迹及家人。这种思想一旦诞生,责任心就来了,因为我必须抒写真实的历史。我搜集的这些历史资料,加起来有十多万字,在它们烂熟于胸的时候,有时候它们又会很刺我的眼睛,它们与我小说的叙述脉络和语言,与我小说的生活情态,常常不能完全融合,于是我开始删史料,把史料改为我自己的语言,然后写在我的人物身上。比如,写袁世凯称帝,我先用了不少史料,有三千多字,但这段文字放在这里,怪怪的,我开始删掉一半,接着又删去三分之一,最后,全删了。同时,大量的史料,让我重新认识了湖南人。湖南人很倔强,很执着,不怕死,例如谭嗣同,可以跑却不跑,宁愿死。还有宋教仁、黄兴、蔡锷,身上都闪耀着倔强的灵光。在毛泽东、彭德怀、粟裕和黄克诚等人身上,也闪着这种光芒!同样,不查看和追问历史的人也不会知道,长沙第一次会战的意义有多么重大!要知道那是日军在侵华战场上,第一次在攻城略地方面,没有拿下的城市;先一年他们攻克了武汉,几个月前又拿下了广州和南昌,拿下南昌后,他们兵分两路进犯长沙,以为长沙唾手可得,而当时挂帅进攻长沙的日军主将是冈村宁次,主力是在南京制造大屠杀的日军第六师团,和日军第三十三师团等,他们在长沙可没法制造大屠杀,因为长沙军民没给他们提供大屠杀的机会,共同御敌,硬是把近十万的两路日军打退了……
网络帮助我进行了大量的查阅和浏览。在完成了史料收集和采访的基础上,我运用文艺创作的虚构与想像,从而让自己脱胎换骨,设身处地,融入既定环境情景之中,渗透于既定的气氛情怀,我与我的人物一起,几度浴火重生,几度悲情血泪,就像重新活过了一次。所以我常常把自己写得筋疲力尽,倒头便睡。等把这部小说写完了,我恐怕把自己的头发都写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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