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欢唱的田园牧歌
保存完好的茶山村。
老屋中空余老人,摄于户昌山村。
走在村道上的老人,摄于风度村。
古村中旧时的风景仍处处可见。
古船南海一号(模型)是我国水下遗产研究保护的重大成果。
行走广东古村落之客家民系
文图:
本报记者 卜松竹
“广东传统村落通过其独特的建筑布局、空间组合、装饰装修反映和隐喻不同的民系文化精神,表达出岭南地方文化的丰富多样”,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导唐孝祥指出,“维护各民系聚居区的原始风貌、空间形态,注重保护传统村落的独特形态及其所传达的民系文化精神,让人们在日渐趋同的城镇化进程中找到内心渴望的回归与精神寄托,应是广东新农村建设的题中之意。”
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本报记者随广东省民间艺术家协会的专家队伍,在广东各地考察古村落。其中一些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明星村落,更多的则是寂寂无闻。广东汉族三大民系,古村各有特色。它们在现代化的今天,生存现状如何,面临着怎样不同的挑战?让我们求教于专家,分别尝试加以解答。
古村生活:
阿婆孤独守护着的古村和古屋
在城市人的眼中看来,山水清丽,牧歌稻浪的乡间生活闲适、清静、自得其乐,点缀在大地上的古村美丽如画。但在生活其中的村民们来看,或许并非如此。记者在一座客家古村中问及保护古建筑的“经验”时,一位村干部便讪笑着说:“穷嘛……”走在许多古村中,都见不到什么年轻人。老人和小孩,以及不多的中年人,似乎构成了古村生活的主题曲。
丰顺县汤南镇种玊上围,三排齐整庄严的建筑渐次排列,空间开敞,让人心情大好。在最后一排的南头,一座白墙青瓦的院落在周遭斑驳的墙体中显得格外突出,显然是装修过不久。走进院子,一位罗姓阿婆与记者和同行的建筑设计专家聊了起来。她一边带着我们在小院和各个房间内穿梭,让我们拍摄雕花的窗棂,墙头屋檐上的装饰构件,一边向记者解释,这些装饰以及房屋的建筑规格,在旧时并非寻常人家能够使用的,因为祖上荣光,子孙才有此福荫。她对记者说,自己从小生于斯长于斯,喜欢寨子里的利落清静,所以虽然子女们在寨外已经盖起了新房,但她不愿意搬出去。不过她也承认,自己可能多少有些守旧,寨子里像她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尤其是年轻人,总觉得在老屋中住不惯,喜欢现代化的东西。
走出罗阿婆的小院,一如她所说,偌大的寨子里寂静无声,一间间屋子或大门紧闭,或人去屋空,偶能看见两三位村民不疾不徐地走在寨中。然而走出寨墙之外,紧临的村道上,商铺、摊档热热闹闹,路上人来车往,好似两个世界。
思考:保护古村首要解决民生问题
即使按照今天的眼光来看,种玊上围的居住环境也还算是不赖的:城墙根据36天干、72地支共108块围筑而成,呈蟹形,墙体每幅宽高约6米,厚约0.5米,设有枪眼,用粗砂、小石子、糯米泥及红糖拌和,至今完好无损。108间大小房屋,通风采光良好,与寻常人们印象中潮湿、阴暗的老村旧屋大不相同。美中不足的是,寨内一些建筑已经成为断壁残墙,精美的木雕、砖雕、石雕也毁损了不少。
汤南镇和种玊上围的干部们说,寨子里的年轻人,多数都到外地打工谋生,或者迁到镇村所在地建了新房。古寨也就没什么人照看。另一方面,虽然当地也很想把古寨推广出去,但却不太懂得怎样宣传。于是,这座少有的潮客语系可以同时使用并流通的民居建筑群就显得冷冷清清。
“社会进步到今天,谈保护必然要涉及民生问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顾森指出,一是要解决好住房拥挤问题,“人口增长必然带来居住面积增加的要求。政府部门对要保护的古村落应制定一些灵活变通的对策。如宅基地,就可在受保护的古村落附近特批一些宅基地用地,让古村落中那些要分家、要结婚的年轻人外迁,在新宅基地盖新家。这样就减少了为扩大居住空间而对原有建筑的拆、毁的可能。从经验看,凡这样做的地方,古村镇的面貌都得到了有效的保护。”
二是保护的同时也要提高被保护建筑内居民的生活质量。传统民居除要解决常有的防潮、防尘、采光、通风等问题外,最迫切的应是排污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是某家生活质量的提高,也是整个古村落的环境卫生变好的关键。一个卫生差的村落,不会有发展前途。
古村风貌:
山林屋宇皆有考究
从古城梅州市区驱车约半小时,便可以来到梅县水车镇的名村——茶山村。这座首批“中国古村落”入选古村中,年过六旬的黄达明早早等候在村口,迎接记者一行的到来。
黄达明是土生土长的茶山村人,按照他的说法,茶山村源于明代初期,逐渐兴盛,清末达到鼎盛期,村中现存34座传统民居,其中绍德堂为明代建筑,有500多年历史,村中有300多年历史的建筑三座,200年以上历史的建筑五座,其余大部分历史建筑均在百年以上。这里出过进士、贡生、监生以上者48人。
记者来到村中时,村民正在对一座老屋进行修缮,用的也都是老材料。从整体保存状态看,古村可算得相当完好。相较同在梅县、第二批入选“中国古村落”、号称“中国最典型的围龙屋古村”的侨乡村,茶山村在历史信息和建筑多样性方面或许稍逊一筹,但这里建筑与山林环境的结合却相当漂亮。小盆地和小山丘错落,建筑镶嵌其间,星星点点沿着乡间小道分散开来。黄达明说,这种分布态势,一方面是地势使然,另一方面也出于“风水”的考虑。
但与另一些声名在外的古村相比,村里几乎还看不到什么游客。对此,黄达明说,村里当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可以开发旅游经济,但是同样不希望村子的风貌受到破坏,生活受到太大干扰。旅游开发是个长远活计,风貌毁了就恢复不了,需要深思熟虑,一步步推进。怎么能又让游客方便,又让村子不变味,这个才是第一位的。
思考:“开发性破坏”要不得
黄达明的美好愿望是目前广东古村落保护和开发的一个缩影。当前无论是村民、政府,还是开发者,对于如何处理好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如何不要“好心办坏事”显然都有了新的理解。广东省住建厅总规划师李永洁就指出,有些地方对真古董不珍惜,却热衷于建造假古董,“拆的是宝贝,造的却是假货”。这实质是打着建设开发的旗号,进行历史大破坏。这种“旅游开发性破坏”和“建设性破坏”人为地随意改变历史文化遗产的原貌,使其逐渐丧失历史原真性,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梅州目前主要旅游景区基本上都与古村落融为一体,”嘉应大学客家研究院院长房学嘉教授指出,“客家古村落文化生态旅游的管理人员、服务人员和导游员应成为古村落文化的传承人和宣传员。”那么是不是可以设立地方性的古村落的协调机构,地方性的“古村落文化专家委员会”,投入相关的文化保护经费,建立详尽数据库?一方面为政府决策提供依据,另一方面也为建立村民与市场、合作方的联系提供便利。
古村经济:那里的人们不种田
广东客家地区多有侨乡,侨乡的特殊性使得村民在生存上对土地的依赖大大降低,在很多地方,也没有足够的土地资源可供开垦和耕种。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肖旻和广东工业大学建筑系讲师林垚广在对梅县桥溪村进行专门研究时便发现,除了种树、种稻米、种茶等农耕产业,从历史上来看,村中侨民从南洋等地捎钱回来,是村中主要的经济来源。“桥溪大部分男性一到能‘帮得上手’的年龄便被带着外出谋生,村里往往留下妇孺老幼和小孩……在外的男性则不定期地通过‘水客’捎钱回家帮补家用”。根据村里提供的数据,桥溪村现有人口216人,常住人口不过50多人。
这种侨乡的经济特色和社会心态在许多古村中都出现。即使在当下,很多农村地区也还是要依靠外出人口的反哺,单靠农业生产,或许温饱有余,但其他很多事都是干不了的。在韶关的户昌山村,老人笑言年轻人不出去闯荡,会被人看不起。在河源龙川县西坳镇的小三村,记者看到虽然当地可耕地面积很大,但农业生产依然算不得村民最看重的事业。村子里有筷子厂,还有不少的店面,每月农历一、四、七日村民到细坳镇上的赶集也是热闹非凡。可见,村民对商业更感兴趣。
思考:尊重经济生态,莫让古村难为
有专家提出,现在到处都在提“古村落资源”,试图依托村落本身,借助旅游开发等方式,让当地富起来。目的是好的,但是否可行则值得商榷。古村之所以破败、衰落,往往有自然、社会、经济的原因,比如航道、商路的转移,产业结构的转变,资源的消耗等,不是单纯靠人为力量就可以扭转的。从历史上看,很多古村的居民就视“走出去”为常态。一些古村资源单一,景观有限,一些古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并非个个都适合开发。但片面强调开发可能带来的破坏效果则是不可逆的。一些外来旅游公司随时可以在赚得盘满钵满之后抽身而退,仍然羁留在故土上的村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而从一些客家古村的案例可以看出,“反哺”本就是古村自然经济的有效组成部分,那么能不能在此基础上开发出现代的模式,而不是强行要求古村为其所不能为?
链接:
广东三大民系古村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导唐孝祥指出:“广东传统村落形态多样,从汉族民系角度来讲,粤东北客家传统聚落、粤东潮汕传统聚落、粤中珠三角地区的广府传统聚落,不仅景观别致,各具特色,而且传达出深厚的民系文化精神和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
围龙屋是广东客家传统村落中最为奇特和典型的建筑形态,也被认为是最能凝聚客家文化精神的建筑形态。围龙屋充分体现了“聚”的外在形态与内在意蕴。这种建筑形式将个人与家族最大限度地联系在一起,具有强大的家族凝聚力,从而抵御自然或人为灾害,同时在管理上也能自上而下形成章法。
潮汕传统村落大多是以爬狮或四点金作为基本单元加以组合发展而成的,其突出的特点是极其注重装饰,故有“京华帝王府,潮汕百姓家”之说。潮汕民居装饰以木雕、石雕、嵌瓷、彩画四种工艺为主,无论是木雕还是石雕,都构图饱满、精雕细刻,极具观赏性,具有独特的风格和浓郁的地方特色。潮汕传统民居精雕细刻的装饰及装饰内容生动表达了潮汕人经世致用的商业意识、博采众长的开放品格和炫富心理等,体现了建筑适应性的规律特点。以位于粤东澄海市隆都镇前美村的陈慈黉故居堪为典型。
广府地区最为普遍和典型的村落形态是梳式布局和三间两廊的平面型制。这种整齐划一、规规整整的聚落形态是岭南传统建筑自然适应性的重要表现。近代以来,珠三角地区的建筑在吸收西方建筑文化的基础上,出现了碉楼、三间两廊改建型、庐、别墅式民居、楼式竹筒屋、骑楼等侨乡聚落形态,充分体现了岭南近代社会开放兼容的社会品格。其中,开平碉楼作为一种建筑形态、建筑群、建筑文化景观的杰出范例,在建筑形式、统一性及其与环境景观结合方面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展示了岭南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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