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干部系列

2012年05月10日 00:00
来源：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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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春天塞北大旱，眼看到了芒种，许多山地都没播种。从地区到各县都组织抗旱工作队，我当时在地区文化局工作，联系点是兴隆县六道河子镇。这个镇在从北京到承德的火车道旁，风光秀丽，老电影《锦上添花》小车站及男女追着跑的外景，就在这儿拍的。

说是去抗旱，咱文化单位既没设备又没钱，咋抗？那也得去。我（当时任局长）带个科长，再加一司机，三人一辆212吉普，就是工作队。去了，一看乡政府大院里好热闹，半院子办公桌文件橱，开不进车，一屋里挤七八个人抽烟喝水聊天，下不去脚，比天旱还让人看着心窄。

乡里领导接待，问这是咋了，说乡镇合并，好几家变成一家，就挤成这球样。然后就从食堂打饭来喝啤酒，说抗旱的事您就放心吧，浇啤酒也保证把地种了，这太乱，您回去吧。

我心说点一卯就回去，知道的说这搞乡镇合并顾不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怕艰苦呆不住。我说我不走，你们忙你们的，我住大车店去。那时除了县里有个招待所，乡镇的“旅店”就是大车店。当然，大车店也跟以前不一样，也有标准间，两个床，地下放个脸盆，门窗稀里哗啦的。

那也得住下，住下钻山沟往各村跑，进去发现，这里山大，日本鬼子来时是“无人区”，没多少地，先前又下了场雨，旱情没其他地方那么重。乡长一看我没走，也陪着转，一路上就讲乡里的挠头事，主要是头头多位子少不好摆布，往下就得搞竞争了。

那时镇里的街上也没饭馆，跑半天路，近了就回乡食堂吃饭，和乡干部一样，买饭票打饭，蹲院里边聊边吃。就这么过了十来天，下了场透雨，洼地都有点涝了，我打道回府。到家歇两天，忽然想起这些天听得见的，不妨写一篇，哗哗就写。为何是“哗哗”的，感觉文字就跟流水一般哗哗流淌出来。原汁原味，也不修饰，写完顺手写了“乡镇干部”四个字当题，就拿给文联一名老同志请他提提意见。过了几日再去，他说我给寄走了。不久《长城》就发了头条，还发编者按，说很久没见到这样有如此浓厚生活气息的作品了，特别是写乡镇干部，更是填补了乡土文学的一处空白。紧接着选刋选，又获省里的文艺大奖。

《乡镇干部》对我乃至对文坛都有重大意义：我本人的写作方向由此明晰，就朝着农村乡镇干部去写，于是往下就有了诸如《七品县令和办公室主任》、《穷县》、《穷乡》、《村长》、《村民组长》、《一乡之长》、《一县之长》等系列中篇小说，并拍成赵本山主演的早期电视剧《一村之长》、《一乡之长》，刘佩琦主演的《男户长李三贵》，李仁堂等人的《青松岭后传》等；文坛上的意义是后来评论家讲的，是开创了新时期乡土文学中“乡镇干部文学”的新园地，以至日后有一大批作家，都循着这个路子写出来。

尽管如此，当时我是一个“官员”，许多人并未将何申与我联系到一起。1991年中国文联开全国业余文艺创作者会议，邀我参加还让我当作家组的领队，高占祥（时任文化部常务副部长）到会见到我，第一句话问：你来干什么？他知道我是文化局长，不知道我还写小说。最有意思的是我到会上，中国文联的人一见面就抓住不放，说闭幕讲话还没写呢，你写吧，结果开会这几天，晚上我一刻也没闲着，还给他们写稿。弄得省文联带队的还挺奇怪，总问说你忙什么呢？我还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