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穴 炒更 专家“免费鉴宝”不免费

2012年04月24日 04:56
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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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P供图

故宫近日发文禁止专家再借自身名头“走穴”引发热议

“凡在职、离退休人员参加社会文物鉴定等公务性活动时，都应获得故宫博物院的书面授权。凡没有书面授权的，均属个人行为，其后果由本人承担，故宫博物院对此不承担任何责任。”故宫博物院近日发布以上声明，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遏止民间各种打着“故宫博物院专家”旗号进行鉴宝活动的乱象。此举能否奏效？一时间众说纷纭。业界人士回应称，此举可令民间对文博机构和文博专家有更客观的认识，但实际上部分专家“接私活”的现象不可能杜绝，收藏者不要盲目迷信专家，还是要提高自身对艺术品的鉴赏水平。

撰文/记者林琳、郭晓昊

自2004年起，全国的鉴宝活动就铺天盖地地出现。记者在搜索引擎上用“故宫博物院专家鉴宝”搜索，满目都是各地的鉴宝活动。这种鉴宝活动一般有几种形式，一是拍卖行邀请专家前来鉴宝，声称真品有可能获得被拍卖的资格。一种是古玩经营场所邀请专家前来“旺场”。在各种鉴宝活动中，最能引起各地市民关注的就是专家的出现。事实上，随着专家们频频“走穴”传出各种负面新闻后，“故宫博物院专家”这样名头的公信力也逐渐减弱，有的收藏者也开始不买账了。

专家擅长研究

却未必精通鉴定

“家四处‘走穴’，主要有三个去向。”广州市文物总店总经理曾波强表示，一是很多鉴宝类电视节目需要专家“撑场面”；二是某些机构经常搞一些鉴宝活动，借此收取收藏者的费用；三是部分商家喜欢请专家对自己所售的艺术品下个结论好抬高身价。他认为，导致当今各种鉴宝“乱象”的原因，确实是他们眼力不够，当然也不排除小部分人是见钱眼开，为了一己私利就乱开证书，混淆视听。

他表示，文博系统的专家按理说是绝对权威的：“一方面他们有职称，几乎都是研究员；另一方面他们在文博系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肯定是‘越老越值钱’；更重要的是，他们所在的单位，例如故宫的公信力非常强，这也是部分收藏界人士对他们推崇备至的首要原因。”部分专家偏重于理论研究、考证，写文章搞史论绝对是把‘好手’，但毕竟‘实践出真知’，只有经常参与艺术品交易，经过市场的洗礼后，得出的结论才更加可信，否则极有可能看走眼。“曾波强告诉记者，如今普通民众受到一些鉴宝类节目和活动的影响，搞不清究竟哪种专家更可信。”有人认为专家不出自盈利机构，不直接从买卖中获利，因此较有公信力，但对于他们是否有能力鉴定艺术品真假或对其进行准确估价，则没有进一步细想。”

不过，对于专家“走穴”的现象，他认为有能力者就应该人尽其才，依靠自己的专业水准服务大众，因此“走穴”本身并没有错。“以前各单位并没有明令禁止专家外出参加各类鉴宝活动，现在故宫出了这个新规，我觉得很有必要，不过这个规定并不像法律法规般具有强制性的约束力，相信某些专家过后仍会外出‘炒更’，但他们就不能再明目张胆打着所在单位的旗号，而只能使用‘书画专家’、‘陶瓷专家’等名号了。”

此外，曾波强坦言，文物店的从业者也存在在外“帮眼”的现象，但文物店的“江湖地位”和文物系统有很大差距。“文物店本身就是一个商业机构，帮人鉴定也属于市场行为。工作人员在非工作时间外出参与各类鉴定活动是无法杜绝的，因此我经常跟员工强调，你们有本事出去‘帮眼’也好，但只能代表你们自己，不代表单位，因为单位并未从中获利，可是如果你们没有真功夫，最后坏的是你们自己的名声，所以最好三思而后行。”

广东省没有

国家级鉴定专家

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文博系统的专家都忙着四处赶场，绝大部分人还是严谨治学、严于律己的。许多业内人士认为，小部分不守规则的专家过去几年间令民众对文博系统专家和机构有误解，故宫博物院此举可以还文博系统一个“清白”。

广东省博物馆馆长肖洽龙表示，博物馆并不是鉴定机构，故宫有国家级的鉴定专家，而广东省没有国家级鉴定专家，也并不存在专家私下“接活”的情况，目前广东省博物馆的鉴定活动都是以单位而不是个人的名义进行的。省博书画专家朱万章认为关键是专家本身要自律，同时也要制定相关的法规来约束专家，对专家本身的业务水准与职业道德要设立更高的门槛。

乱象1

一场鉴定竟出现十余幅齐白石真迹

在外贸公司任高管的陈小姐喜爱收藏名人字画，几年前她从网上看到广州某地即将举办一场大型的书画、陶瓷鉴宝活动，于是心动不已，兴冲冲地赶去了现场。“一进鉴宝大厅我就被镇住了，现场亮出了十几幅齐白石的虾图，坐在台上的专家鉴定称，所有作品全是齐白石真迹，每件的价格至少上百万元。”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她当听到在场专家的身份竟然是“故宫博物院研究员”时，便对鉴定结果深信不疑。直到后来陆续爆出“专家不专”的新闻，陈小姐才在朋友的指点下恍然大悟：“按常理推断，齐白石的作品不可能随处捡到。那些乐呵呵以为自己‘中奖’的收藏者，其实全都被这些所谓的‘专家’给忽悠了。”

乱象2

专家明知有假却不明说

组织鉴宝活动的机构到底靠什么盈利？有的鉴宝活动要求收藏者购买门票，比如记者在网络上就搜索到相关信息：“专家故宫博物院专家来台州。鉴宝邀请函出售价格200元。”有的鉴宝活动要求收藏者按件计费，即假设鉴定1件藏品50元，5件即250元。在4年前广州某次玉器鉴宝活动中，见到推着一车“古玉”进来的市民，一个来自北京的古玉专家忍不住说：“你就给我看5件你最好的藏品吧，其他别看了。”这个专家偷偷告诉记者，如果连市民认为最好的5件都不对，那其他也没看的价值：“免得他花冤枉钱。”有的专家比较爽快，看10件东西只算看5件的费用。也有的专家起恻隐之心，让收藏者不要花钱鉴定了。

实际上，每次大包小包出现在鉴宝现场的市民所收藏的绝大多数是赝品，专家对此心知肚明，但由于与组织方有合作关系，现场不便公开说明，只有实在看不过眼时会提点几句。不过，不是所有的市民都明白专家们的暗示。有的收藏者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专家鉴定他的每一件藏品，而专家也只好无奈装作聚精会神地仔细鉴定。“其实真正的专家一上手就知道东西真假了。”一名曾经参加过鉴宝活动的陶瓷专家透露说，有时候为了照顾收藏者的心情，即使一眼看出藏品有假，专家还是会认真端详，免得他们觉得专家不尊重他们，“就像医生能凭病人的状况判断其病情，但病人总是不信任帮他们看病不超过5分钟的医生。”

乱象3

故宫博物院专家的鉴定证书最高行价3000元

有不少鉴宝活动都打着“免费”的旗号。但这种“免费鉴宝”真的免费吗？一个商家告诉记者：“打‘免费’牌才能招揽市民来鉴宝。反正组织者主要不是靠门票赚钱，还是靠开证书。”有市场人士透露，“鉴定证书”价格有高有低，如果是故宫博物院专家的鉴定证书，最高行价为3000元。市场上普通专家最便宜的鉴定证书为两三百元。这个价格并不固定，根据每场鉴定的专家等级、鉴定规模和双方商谈的结果而定。

“民间的鉴宝活动就为了出证书。鉴定证书就是迷惑那些只信证书的人。”行家蒋先生称，真正有眼光的收藏者根本不需要找专家出证书。

书画商林小波告诉记者，书画的鉴定证书行情普遍在500~1000元/份之间，但这些多数不是真证书。他说，即使这些证书盖有钢印，实际上或者是机构并不存在，或者是盗用了正式机构的名号。“真品的证书价格哪有这么低。”林小波说，跟部分画家的鉴定收费标准一样，很多专家要求收取真迹市场价格的10%，即一件150万元的作品，画家为其证明时要收取15万元！

提高鉴赏水平

才不会再受骗

有收藏者提出，此次故宫博物院的“禁令”不单只涉及故宫在职人员，也包括离退休人员，涉及面很广，但是禁令中提到“其后果由本人承担，故宫博物院对此不承担任何责任”的说法，令人尤为疑惑：“这明显只是撇清责任，并没有说清违反者将受到如何的处罚。”对于禁令所可能起的控制作用，市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明文限制专家‘走穴’是好事情，证明有关机构开始重视这种扰乱市场的行为。但是这种规定能否起到实际性效果，我不敢说。”林小波表示，也许无辜受损的人会减少，但是这种规定并不能根本解决民间存在的“鉴宝乱象”。他认为，解决问题的根本是收藏者要对艺术、文化、书画有透彻的学习和研究：“如果收藏者只听故事、只看书、只看出处或只看鉴定证书和鉴定照片，他们永远都改变不了受误导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