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载光阴“打捞” 翻译家周作人

2012年04月21日 08:14
来源：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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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故居插图。

周作人。

迄今最完整的《周作人译文全集》近日出版

早在上世纪20年代，周作人就以翻译家行名文坛，被誉为中国古希腊文学翻译的“开创者”。他翻译的伊索寓言集、希腊神话、安徒生童话，体现出一代散文大家的译笔风采，不少译作至今仍无可替代译本。

作为散文名家的周作人，知者甚众。但世人较少了解的是，周作人一生著译作品约1200万字，其中翻译作品居一半有余，从1905年翻译的《侠女奴》到1966年的《平家物语》，翻译跨度长达60余年。对于自己的译作，周作人也相当看重，他在遗嘱中写道：“余一生文字无足称道，唯暮年所译希腊对话是五十年来的心愿，识者当自知之。”

近日，由周作人研究者、学者止庵，历时15年编订而成的《周作人译文全集》出版面世。这套11卷、7000余页、共570万字的全集，汇集了目前所能找到的周作人所有译著，也是首次严格遵循周家提供的手稿、全面整理出版的周作人译文全集。

恢复手稿原貌

还原被遮蔽翻译大师风采

据出版方透露，《周作人译文全集》中近三分之一的内容，是根据手稿整理而成的首度出版的内容，因而该全集被视为“还原了此前被遮蔽的一代翻译大师的译著原貌”。据止庵介绍，《周作人译文全集》的编订整理工作，最初始于1997年。当时他从周氏手稿中整理出此前从未出版的《希腊神话》时发现，周作人的大量手稿与其此前出版的版本存在较大不一致。这一发现，促使止庵重新整理周氏译文手稿。15年来，止庵广泛搜求周作人的手稿与各种历史版本，其中多来自周作人的家人。

提到周作人的翻译作品有哪些突出特色，止庵说：“首先，选目精当。周作人的文学眼光很好，所译对象多为经典文学之作，不会随着时代更迭而分量有所减轻，像欧里庇得斯的悲剧，路吉阿诺斯的对话，《古事记》，《枕草子》，取舍精当自不待言。还有，周作人的注释文写得

很详尽，大体与正文字数相当，甚至有的超过译文正文一倍，分量不亚于正文。”

止庵透露，“在注释文中，周作人对民俗研究的知识很有见识，表现出周作人作为一个百科全书式学者的风采。甚至可以说，这些注释文几乎都可以当成是他的散文来读。而此前被分散出版时，这些注释文被删改得非常厉害，这次是按照他的原稿，给予原貌恢复。”

翻译名气大

译作曾引发鲁迅、胡适叫板

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比起散文家周作人，对翻译家周作人要了解少得多。止庵表示，“周作人翻译方面的成就，其实未必在其创作之下。特别是对古日本和古希腊作品的翻译，在整个中国翻译史上迄今也很少有人能够相比。周译的《古事记》、《欧里庇得斯悲剧集》、《浮世澡堂》等，具有极高的外国文学研究价值与审美价值，至今无可替代译本。”

据止庵介绍说：“在五四时期，周作人就是以翻译家的身份成名的。当时他翻译了许多作品，多是文学‘典范’，其中包括众人熟知的《卖火柴的小女孩》（1919年刊载在《新青年》上），成为最早将安徒生童话翻译成中文的翻译家。他还介绍了不少国外短篇小说的写法，被当作当时文学写作的‘标本’，影响了后来很多作家。”止庵还举例说，“周作人的翻译作品，还曾与鲁迅的成名作《狂人日记》一起发表在同期的1918年的《新青年》上。比如周作人当时翻译《贞操论》，直接引发鲁迅、胡适写文章应对。郭沫若为了这事儿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大意是‘创作是处女，翻译是媒婆，处女应当尊重，媒婆应当稍加遏抑。’”

对话止庵

周作人与鲁迅为何失和？

止庵：此前的猜测都不准

该全集编订者止庵曾编辑过废名、鲁迅、杨绛等人的著作，其中包括张爱玲遗作《小团圆》。自1986年开始，止庵集中阅读、研究周作人，编校有《周作人自编文集》、《苦雨斋译丛》、《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等。另外创作作品有《周作人传》，被公认是相关领域的权威之作。昨日他接受了华西都市报记者的专访。

华西都市报：周作人的散文多以淡朴风格著称。他的译作有没有相承之处？

止庵：有的。他是典型的直译派，很少有修饰。所以他的译文淡朴典雅，读起来舒服，又能完美也很自如地传达原著的意味。在周作人看来，上等的译文应该是尽量传达原著意味，而不是文字的炫技，不能刻意将译文变成美文。

华西都市报：有消息说，周作人曾想翻译井原西鹤的《西鹤一代女》（即《好色一代女》），因为尺度问题未能出版，他也就搁置下来。是这样吗？

止庵：有这事。但是周作人要翻译那些作品，兴趣倒不在于情色。他真正在意的是书中表现的下层人的生活。他一向对表现平民生活的作品很感兴趣。

华西都市报：提到周作人，他与鲁迅之间的兄弟失和的事情非常受到关注，但至今没有定论。你的观点是什么？

止庵：周家兄弟失和到现在为止，知情人全都不在人世了。现在我们见到的只有鲁迅的日记，里边也没有详细介绍。周作人的日记当时可能有详细记载，但是他把它剪掉了。据我的研究，此前常见的观点，比如因为周作人的妻子，或者两人的思想差异等等，都没有足够的证据令人信服。两人失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谁也不能说确切知道，也可能会成为永远的历史之谜。

华西都市报记者张杰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的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这是不必说了，就是暗夜，有萤火到处飞着，〔也是很有趣味的。〕那时候，连下雨也有意思。

秋天是傍晚〔最好〕。夕阳很辉煌的照着，到了很接近了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便三只一起，四只或两只一起的飞着，这也是很有意思的……

冬天是早晨〔最好〕。在下了雪的时候可以不必说了，有时只是雪白的下了霜，或者就是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赶快的生起火来，拿了炭到处分送，很有点冬天的模样……

周作人译文选摘

《四时的情趣》

——摘自第五卷《枕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