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东 欲望不强当不了艺术家

2012年04月21日 04:21
来源：广州日报 作者：巩一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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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东自画像。

刘小东与他的金城伙伴。

刘小东

在民生现代美术馆《开放的肖像》的展览中，刘小东的作品非常显眼，他画的自己的肖像脸上有一块白色的颜料，像是涂了一刷子白油漆在脸上。前几年，刘小东脸上长了一个小疖子，好长时间也没有消下去，他干脆做了一个小手术给去掉了。手术后，脸上还贴着药布的刘小东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画下了这幅画。

为什么独独选了这个时期来给自己画肖像呢？“我觉得有种中年人犹豫不决的味道吧，想把这个表达出来。其实50岁的你依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在别人眼里，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事，因为你已经50岁了，你已经成功了。”

文/图 本报驻上海记者 巩一璇

金城小子刘小东：

我的故乡是被

时代遗忘的角落

1980年，17岁的小镇青年刘小东离开故乡金城，远赴北京求学。如今49岁的刘小东已经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著名画家，他的油画作品《温床NO.1》曾以5712万元的价格创造了中国内地油画拍卖的最高纪录。带着这样的成就与光环，刘小东回到阔别30年的故乡金城，开始了有关故乡记忆的涂抹。八个儿时的伙伴成为他这批画中的主角。

这次回去，刘小东却感到有些感伤，因为故乡弥漫着浓浓的“被遗忘的气息”。这里的建筑，这里的人民，都像“旧时光里的影像”。金城曾经有轰轰烈烈闹生产的大国营工厂，大家一个时间起床，一个时间下班，街道上人山人海的，这在少年刘小东的眼中都是“雄赳赳的场景”。但随着企业改制，这个人口不足一万的东北小镇渐渐转为寂静的角落。

但人情仍在。每番刘小东回去探亲，故乡的老友还是待他如幼时最好的伙伴。“我要走了，就都等在我们家门口送我，还送到高速路口。”刘小东对这份情谊非常珍视。刘小东回去家乡取材写生，一开始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大家都认识他，总觉得端着个画架到老朋友家里去作画，显得煞有介事的。但很快，这些小城市的平民打消了他的疑虑：“画了两张之后发现他们对我也很平常，没觉得是个多新鲜的事儿。”朋友在一旁打牌、喝酒，刘小东在他们身后画下眼前的一切，将他对于故乡的记忆定格在画布上。

对话刘小东：

谈创作

：画农民工就跟画大自然一样

广州日报：您曾在讲座上说，不要期待大师。为什么会这么说？

刘小东：当时现场有个观众提问说，他发现好多艺术家随着年纪增长，画得越来越不好。我说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越老越没有年轻时的创作激情，不要期待什么大师。

广州日报：那您对自己的作品有越来越满意吗？

刘小东：其实对自己的判断应该永远蒙在鼓里，人生最有趣的都是蒙蒙撞撞的，做艺术也是一样，总觉得自己是最好的，美滋滋地搞了一辈子艺术，有可能一生是垃圾，所以这交给别人去判断吧。

广州日报：据说《金城小子》系列您公开宣布不售卖，为什么？

刘小东：我现在不缺钱。画家嘛，你得工作，这跟卖不卖无关。而且我觉得画里都是朋友的老面孔，不能把它变成一个数字。

广州日报：您的绘画对象好多都是农民工，他们不懂艺术，那您怎么跟他们沟通呢？

刘小东：这些人对艺术不了解，跟这些人接触能去掉艺术家身上很多的矫情，画他们，就跟画大自然一样，他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也不会影响你。我从小就在这个环境里长大，可能比较了解这么一群人。

广州日报：在新媒体时代，对年轻艺术家有什么建议？

刘小东：过去是一元化社会，谁画得好就是好，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的社会对画家来说是一种考验，你要利用好你的寂寞，而不是被寂寞打倒。此外，保持一颗平常心，你要太较劲，都成忧郁症了。要提前给自己挫折教育，成功只是偶然的。

谈成功

：平衡好自己的欲望和平常心

广州日报：从一个穷学生到一幅画值几千万的知名艺术家，这对您的创作心态会有影响吗？人们常有这种说法：搞创作，还是越穷越好，吃得太饱了，做不出好东西。

刘小东：这个问题源于“贫穷产生艺术”，这是个古老的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资本主义国家就不应该有艺术。艺术和欲望带来的痛苦是很难消除的，它会永远伴随着你。痛苦是一个基因，艺术家保留着这个基因，并用这种基因去说话。

广州日报：您好像从来不掩饰地说：“我是一个欲望很强烈的人”……

刘小东：要学会平衡好自己的欲望和平常心，平衡得好的人就是一个好的艺术家。欲望不强当不了艺术家，可是若你不能平衡好平常心，又会被欲望烧死。艺术是个很自私的行业，有欲望要成名是艺术家必备的先决条件。

广州日报：在很多采访中，您喜欢提到一个词：“小地方的人”，您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现在还有“小地方的人”这种感觉么？

刘小东：我每每看到一个从小地方来的青年慌张的神情，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生活悬殊大了，让人变得心慌，其实我们那时候生活悬殊不大，艰苦并不意味着忍受不了，因为到处都是艰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