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的人格具有永远的魅力 蒋登科

2012年04月20日 06:25
来源：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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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绛先生是我敬重的老师和长辈。我担任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期间，在每年的入学教育活动中，都会给同学们谈到邹绛老师，希望以他的人格魅力启发同学们对于人生、学业、事业的思考。

邹绛老师离开我们已经16年多了。但是，邹老师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仍然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昨天，我们还在昏暗的灯光、缭绕的烟雾和平静的乐声中聆听他的娓娓叙谈。

纪念邹绛老师，我们要学习他的超然境界。邹绛老师首先是现实中的人，经历过人生的颠簸，经历过岁月的沧桑，但他更是一个生活在自己的宁静世界中的诗人，不为外在诱惑所动，不为个人得失所困，不为名利纷争所扰。他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之低，吃着馒头喝着粥，伴着优美的音乐，在诗的世界中流连，在精神的乐土中耕耘，既享受纯净的精神芬芳，又创造艺术和人生的辉煌。他所建构和置身其中的世界，其实就是我们的心灵所追求的高境界，他所体现出来的人格其实就是我们苦苦寻觅的崇高的人格。在邹绛老师逝世的时候，吕进老师以“人到无求品自高”来评价邹绛老师。我今天仍然认同这个说法。

纪念邹绛老师，我们要学习他的执着追寻。无论是奔波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还是穿梭于政治斗争的风云之间，邹绛老师都是一个明白自己人生目标的人，始终为了自己认定的目标执着追寻。尽管诗坛上风雷阵阵，潮起潮落，但他是一个不为风潮所动的翻译家、诗人和评论家，一直坚守自己热爱的诗歌翻译、现代格律诗及其理论。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为学生心目中的圣贤之师，既是学术导师，也是人生引路人。

纪念邹绛老师，我们要学习他的包容胸怀。对于现实，对于他人，邹绛老师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但他总是以包容、宽容的心态和胸怀去对待，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和处理问题，和你交流、沟通。尊重别人的人，最终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在我所认识的不同年龄的诗人中，几乎每个人都表达了对邹绛老师的敬重，连梁上泉、雁翼、傅天琳这样的重量级诗人都自称邹绛老师的学生。

纪念邹绛老师，我们还要学习他的奉献精神。本该享受快乐晚年的他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无论是上课还是批阅论文，他都要投入大量精力，学生的不期造访，他都热情接待，他可以为了学生提出的问题而查阅大量资料，就在去世的头一天，他还在为学生安排期末考试的事情，给教学秘书口授了考试的题目；他长期担任所刊主编，亲自组织稿件，查阅大量资料核对文章错漏，亲自修改每篇文章。但是，他自己的事情却因此而耽搁了，他最看重的《美国黑人诗选》没有能够最终完稿出版，他计划编选的《中国现代格律诗选》续集也没有完成。这是邹绛老师本人的遗憾，也是我们的遗憾。

在我的心目中，邹绛老师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圣人。我曾经在《用生命谱写的乐章》一文中说：“先生一世淡泊，虚怀若谷，宽厚谦和，为了他所崇尚的诗歌而辛劳一生，在诗歌翻译、创作、研究和教学等方面都做出了重要贡献。先生所译介的美国、前苏联、智利等国家的诗歌，特别是美国黑人诗歌和聂鲁达抒情诗在读者中广有影响。”

1942年11月，20岁的邹绛老师写过一首《我愿我是一首诗》：

我愿我是一首诗，被人读了/又被人忘记，正如荒径上的枯叶/从前用低昂的绿叶向四方招引/人们惊奇的视线和赞美的话语/而现在，随同千百万纷飞的伙伴/落下来又和大地结合在一起……/让爱到田野来的人趁早来吧/沐着金黄难得的太阳光，缓缓地/从我和我的同伴们身上踏过去/我们将唱一支沙沙的挽歌，告诉/青春的血液流去了再不流回……/但当寒风举起无情的扫帚时/我们就只好匆匆地打着旋走了/让好心的农夫将我们收集起来吧/我愿我最后的躯壳焚化成软泥/能给来年的小春多添份绿意……

这其实就是他崇高人格精神的写照。无论是对于诗歌界、诗学界，还是对于新诗研究所和我个人，他留下的精神财富都是丰富的。高尚的人格具有永远的魅力。成为他的学生是我的幸运。沿着他的足迹继续前行，将会是我不倦的追寻。

（作者系西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