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展出了？”

2012年04月19日 15:10
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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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柱、墙壁、门上都是画

　　张应全展示他心中的代表作

　　房间墙壁上画有《咏梅》

番禺大岗镇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何晶 许琛

三年前，麻风病画家张应全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画作能成功展出。4月18日，“风中之花———汉森病康复村老人张应全画展”，在越秀区学而优书店另外空间展出。由于未亲眼见到画作展示，他甚至有些难以相信：“是不是真的展出了？”

18日中午，记者来到张应全居住的海心沙岛，这个位于番禺区大岗镇新沙村与细沥村之间的小岛被称为“麻风村”，是广州5个麻风病人聚居区之一。在这里，记者探究到一名麻风病画者的辛酸，尽管有了自己的画展，却要挑人少的时候去看；尽管热爱艺术，依然是其他麻风病人眼中的异类……

活在画的世界里

18日中午，风雨中的海心沙岛格外静谧，雨滴打在龙眼树和木瓜树上，溅起无数水花。

见有年轻人来探望，张应全和其余20多位老人一样，很雀跃。张应全身材瘦小，面色黝黑，脸上和衣服还沾有点点画漆。他今年62岁，麻风病让他的双手双脚溃疡，两只手都只剩下半截拇指能活动，其余部分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

就是这双残缺的手，画出了一幅幅生动的画。

张应全的房子就在村口，他住的那栋小楼虽已有一定岁数，但在他的画笔下别样生辉，柱子、墙面、房门，画满了色彩斑斓的画作。进入他简陋的房间，映入记者眼帘的是他画在墙壁上的《咏梅》，朵朵梅花让房间顿时充满诗情画意，“前年画的，花了一天时间”。

除了四面墙壁被画作铺满，小屋里还堆满了张应全的作品。就连蚊帐上面，也放着几摞画。地上和桌面，凌乱地摆满颜料瓶和画笔。生活用品，却很少见到。他兴奋地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整整一箱，都是他的画。

画作卖过不少钱

张应全的家在番禺黄阁镇大井村，他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画画。“阿爷也喜欢画画，我跟着他一起画。我只喜欢画画，没什么理由，就是中意。”

由于家庭条件并不好，不能跟着老师学画，就自己“练笔”，看见什么画什么。随着年龄增长，张应全画得最多的是山水风景图。20多岁时，张应全把自己的画作拿出去卖，“市桥、莲花山、番禺好多地方我都去过，卖了不少钱。”说到这里，张应全的神色有些得意。

见记者仔细观赏他的作品，张应全兴致盎然地把“家藏宝贝”一幅幅拿出来，“这些都是一套的，要几张连在一起才好看”。《古珠三角》、《番禺农村水乡情》、《八鹤晨图》……张应全将心中的“岭南风情”画于纸面。在不少画作上，有他用红色画笔描出的“张应全”印章，旁边还写上“岭南美术创作”。

张应全说，他画画从不打草稿，挥手就来，也没有“灵感”一说，都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想象来画。他去过的地方虽不多，但脑海中的风景却绵延不断。他还说，“木棉花是最有爱的花”，只有木棉花落地才会发出“啪”的声响，是他心中的英雄花。

办画展心愿得偿

1973年，23岁的张应全患上麻风病，来到海心沙岛新沙医院治疗。5年后，他治愈出院，娶妻、生子、画画。然而，没有想到的是，2006年，张应全病情复发，再次来到新沙医院接受治疗。

或许是旧病复发对张应全的打击太大，同在岛上接受治疗的老人都认为他孤僻乖戾、爱发脾气。张应全独居一处，不与其他老人同住宿舍楼，极少与其他老人交流。记者来到岛上时，别的老人聚在一起打牌、听粤剧、聊天，张应全默默待在自己昏暗的房间里。

在这个岛上，张应全像个异类。

其他老人说，张应全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小屋内，极少与大家一起。只有在谈起他的画作时，他才会提起兴致。记者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去和其他老人聊天，他连连摆手摇头：“聊不到一块去。”谈起以前的朋友，他说：“以前有很多朋友，但得了这个病，都不敢见朋友了，他们会介意……”

然而，在张应全身上，还有另一个开朗的他。在和记者接触的几个小时里，他不仅热情耐心地展示自己的作品，还唱起他那个年代的歌，甚至主动拿起最喜爱的一幅画，让记者为他拍照。面对镜头的他，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同行的志愿者告诉记者，此前，他一直很抗拒拍照。

三年前，张应全说想开个人画展。三年后，在志愿者们的帮助下，张应全的画展在越秀区学而优书店另外空间展出。张应全有些难以相信，他几次问记者：“是不是真的展出了？你见到了吗？”

由于多年在岛上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张应全已经不太能适应人多嘈杂的环境。帮助张应全开画展的志愿者告诉记者，下周将找时间专车接老人去看展，不过，他们会避开喧闹的人群。

何晶、许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