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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联挽朱维铮先生

虞云国

我与朱维铮先生相识很晚,往还也不多,听到他去世,当晚竟然久未入眠。他的书,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购读,最早的是《梁启超论经学史二种校注》。上世纪末,我把章太炎的《菿汉微言》、《菿汉昌言》与《菿汉雅言劄记》辑为《菿汉三言》,交新世纪万有文库出整理本。从插架由他校点的《章太炎全集》第三卷《訄书·检论》,知道他对章太炎深有研究,颇想就《菿汉三言》的版本听取他的高见。但与他从未通过音问,我又向来怯于与名人打交道,就委托与他往还的友人代询。章太炎好用僻字,即如《菿汉三言》,“菿”有大、明二义,读法有dǎo、zhuō二音,我据《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的“《菿汉微言》”条注音读作dǎo。朱先生让我的友人转告,太炎门人与家人都读其字为zhuō,这才让未能亲炙太炎的我辈学子确知其读音。这是我与他以书为媒的第一次间接接触。

进入新世纪,在复旦大学论文答辩时,才与他有直接的交往。2007年6月,他在博士生答辩时,送我一本再版不久的《走出中世纪》增订本,让人回想起初版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洛阳纸贵的盛况。这年10月,我请他到上海师范大学做学术讲演,是关于利玛窦的。他特地带来一本由他主编的《利玛窦中文著译集》赠我,还是2002年旧版,应是他手边不多的存书。感谢之余,我对他说:“朱先生,也让我做一次您的粉丝罢!”便请他为我自上世纪九十年代来购藏的《音调未定的传统》、《求索真文明:晚清学术史论》与《壶里春秋》一一题签以为纪念。

2009年4月,在河南登封的一次论坛上,我见到朱先生,便呈上新出的《宋代台谏制度研究》增订本与论文集《学史帚稿》,同时说明:去年出的《水浒乱弹》不敢送,怕您说我不务正业。他笑笑说,你在《万象》上谈《水浒》的文章,我都看到的。在闲聊中,我对他说,您的学术研究可借大著的书名拟一副对联来概括。他问怎么说,我道:上联是《走出中世纪》,下联是《求索真文明》,横批是《壶里春秋》。他听了笑笑,未予置评,但也不以为非。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上海书评》创刊两周年的聚会上,随后就听说他得了病,还很不轻。怕打扰他的静养,一直没敢前去探视。去年8月末,到复旦参会,恰拿到《敬畏历史》样书,便托其弟子姜鹏兄转呈一本给他。也在这一期间,我补买了他的《走出中世纪二集》,心想:等他康复,在哪次学术活动晤面时,请他补签一个名,再做一次他的粉丝罢。谁知等来的竟是他辞世的噩耗呢!

他还著有《重读近代史》,而《维新旧梦录:戊戌前百年中国的“自改革”运动》则是与龙应台共同编著的,我都未能寓目。他以有学术的思想从事有思想的学术,在同辈史家中是屈指可数的。他说,任何人的文章不能谬托知己。我想,在学术史中对学者进行研究时,尤其应该如此。但我寻思着,他自拟的书名总该是斟酌再三的夫子自道罢。于是,我不揣冒昧,将他的几部大著嵌入挽联,敬献于他的灵前:

学者忧天,弦边音调未定,难续维新梦,再问几时走出中世纪!

书生论世,壶里春秋多情,重读近代史,此归何处求索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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