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苑拈花（六）

2012年03月05日 05:51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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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府十八学士图》局部

斯舜威

39．

阎立本观张僧繇江陵画壁，曰：“虚得名尔。”再往，曰：“犹近代名手也。”三往，于是寝食其下，数日而去。

阎固识画者，尚需三往而知其高下。世人有眼不识书画优劣者，不知多少，令人喟叹不已。

40．

孔平仲《续世说》载：李邕早擅才名，犹长碑颂，虽贬职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观，多持金帛往求其文，前后所制，凡数百首，馈遗亦巨万。时议以自古鬻文获财，未有如邕者。

李邕之名，传之今日依然显隆，学习书法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临其帖。但今天，人们主要是对他的书法感兴趣，主要是学习他的书法。而在当时，他的书法尽管也十分出色，但人们有求于他的主要是他的文章，不惜花大价钱求他写墓志铭、写碑颂。墨迹可能倒还是附带的。

他在生前靠文才出名，靠文章获财，而在身后，则靠书法流芳百世，作为文人墨客的李邕，也算十分幸运的了。而今天，世人只对名家的书法感兴趣，出了名的书法家，只要现成抄写古代诗文便可卖钱，文才好坏倒是不计较的，文章写得再好，也未必有人感兴趣。其中的主要原因，当然是现代人已经不需要写墓志铭，不需要写碑志，缺少了一个花大价钱买文章的市场。现在的文人如果单纯写文章，获利肯定不及书法家。但是，风水轮流转，谁能说得准，最后能够流传下去的，到底是书法，还是文章？

41．

古人以书画为末技，为余事，有闲情逸致时玩玩可以，但如果以画师为职业，却是不情愿的。特别是文人士大夫，哪怕书画水平再高，一旦别人以画师视之，就会感到委屈，甚至屈辱。

阎立本善画，《秦府十八学士图》、《凌烟阁功臣图》均出自其手，为时人所重。一日，唐太宗与群臣泛舟于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诏坐者赋诗，诏立本写生。阁外便传呼：“画师阎立本。”当时阎立本已经当上了主爵郎中，应召奔走流汗，俯伏池侧，手挥丹粉，瞻望坐宾，不胜愧赧。事后，告诫其子：“吾少学读书，今唯以丹青见知，躬厮役之务，辱莫甚焉。汝宜深戒，勿习此末技。”

（作者系浙江美术馆副馆长）

平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