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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暐谈父亲刘旦宅

  刘旦宅1990年代在画瓷

  刘旦宅1990年代在画瓷

一年前的3月2日,国画大家刘旦宅先生在沪辞世。旦宅先生在离世前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以封笔的姿态淡出人们的视线,然而,刘旦宅先生之子刘天暐上周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专访时透露:这是他对诸多社会现象不满后而走的一条自我完善的道路,并非刻意封笔。

顾村言 陆斯嘉

一年前的3月2日,一代国画大家刘旦宅先生辞世时,他的老友郑重曾伤感地写下挽联:“学宗二三子,傲骨柔情,写照传神凭彩笔;知交四十年,高山流水,仰天俯地哭斯人”。

一年来,刘旦宅之子刘天暐几乎没怎么动过父亲留存在上海安亭路旧居中的物品。当他向《东方早报·艺术评论》谈起与亦师亦友的父亲相处点滴时,眼中闪过淡淡的泪光。

刘旦宅先生是画家,但更是一个真正的文人。他以《红楼梦》人物及古代文人系列画扬名于世,但在离世前很长一段时间,却几乎以封笔的姿态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是在家中地读书、看报,关注着当下这个社会。

刘天暐延续了他父亲的这一习惯。然而谈起封笔,刘天暐对《东方早报·艺术评论》说,在父亲生命最后的十多年里,他并不是刻意封笔,相反他是不断吸收养分,为新的创作蓄势,力图超越自己。

做人“不隔”,梦是彩色

艺术评论:旦宅先生辞世一年了,他在人生最后一两年留给你的是什么印象?

刘天暐:他走时是很坦然的,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他认为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已经说了、做了,所以对家里人来说,应该知道怎么做。

艺术评论:对一个国画大家来说,80岁就辞世还是太早了,当时你们感到意外吗?

刘天暐:没有。他身体有一段时间不大好了,但他关照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开膛破肚的抢救。对他来说,艺术生命终止了,生物生命只是个废物。

艺术评论:旦宅先生很早就被称为神童,但生前身后都极尽低调,作为后人,你怎么看?

刘天暐:父亲出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父母很早去世,家中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他年龄最小,很喜欢画画,但没有笔没有墨,只能用清水或用粉笔在地上画。能用香烟纸画已算很幸运了,画完送给别人再换回一张纸接着画。后来有人收集了他小时候的画送给他了,这些应该还能找得到。

从我记事开始,他就一直强调要做自己本分的事情,说本分的话。父亲给我的印象是,他的生活和艺术是同一的,出门总是看展览、看风景或写生,吸收对创作有用的东西,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去的。在我印象当中逛街是没有的,一辈子都没有。父亲出国到欧洲、美国,也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到博物馆、艺术馆去吸收借鉴。有一次在意大利梵蒂冈博物馆欣赏拉斐尔《雅典学院》时,他看到画面中一个人物的脚画反了,别人不相信拉斐尔怎么会画错,但父亲认为,不论是谁,错了就是错了。对人对事,他也是直言直语。

辟如说林风眠任上海美协主席时,父亲认为这是不合适的——这和林风眠的艺术没有关系,而是林风眠长期在香港不回来,对美协的活动从没有写过一封贺信、贺电,没有打过一个招呼。父亲认为,“这就像一个傻子去求爱,人家理都不理,你还傻下去。美协选主席,难道上海就没人了吗?”后来林风眠、沈柔坚都去世了,重新选美协主席时,他呼吁程十发是首选,程无论从艺术造诣、资历和年龄都是海派当之无愧的代表。在美协后来安排重选时,却不是程十发,父亲曾当众拂袖而去,从此没有参加过任何美协会议。

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他做人“不隔”,就是一个人通了,不用想这个想那个,不受外在的影响,精神专注,元气充沛,我们理解配合他,让他做一个他该做的人。

艺术评论:白石老人作画有一句话是“不教一日闲过”,在封笔前,旦宅先生作画也一定很勤奋吧?

刘天暐:对,非常勤奋。过年守岁对他来说就是画画,大年初一则要新年开笔,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画画,可以说自始至终就是画画。

1951年20岁时父亲就到上海来工作。一周工作6天,有两三个晚上单位要组织学习,还要下乡劳动等,上班的时间画挂图,只有晚上下班后和休息天在家画,挣外稿费贴补家用,他的那些年画、连环画和国画都是工作之余画的,所以那个时候像他和程十发都是快手。我想勤奋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他喜欢画,贺友直就说他是“真正喜欢画画的人”;另一方面还有家庭的关系,我父母两家有很多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看病、上学等各种经济困难都要找父亲。

最后十年,画画少了,但 他晚上经常做和画有关的梦,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醒着。而且他的梦经常有色彩,绚丽的色彩。有一天他说要画张山水画,是他梦见的整个构图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这是他最喜欢的画。画面的下面是凡·高色彩强烈和粗笔线条的花草树木,上面是中国画大披麻皴山水,色彩斑澜、水墨淋漓的样子。

晚年封笔 不满现实

艺术评论:你提到最后十几年,旦宅先生画得很少,为什么?

刘天暐:我想这是他对诸多社会现象不满后而走的一条自我完善的道路,他一直说他只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艺术评论:不满表现在哪些方面?

刘天暐:辟如说艺术市场上把“废铜烂铁”当黄金卖,他就拒绝艺术市场。但作为一个画家,该画的还是要画:亲朋好友的应酬要画,社会上的慈善救灾要画,单位上师大的任务要画。他最后一幅作品《李杜论文图》就是为上师大55周年校庆而作。小幅,特别精致,有一股英气,这是他晚年作品的特点。

艺术评论:父亲对你如何教育?

刘天暐:他既是严父也是慈父。我小时候因为淘气经常挨打,他很重视做人的基本礼仪,站立、走路、吃饭、交谈都要立规矩。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在我幼儿园时,我有一次用手托着下巴吃饭,父亲看到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巴掌打过来,他的规矩是同样的错误不能超过三次,第三次就要“吃生活”,从此我再也没有这个习惯了。那记巴掌我至今还记得。父亲的严格教育,我当时不理解,但长大了就懂得他的用心。

他也很慈祥,与他商量什么事一般都会同意。过去我抽烟是偷偷地抽,但父亲有一天和我说:“我看你是抽烟的,你现在也可以抽烟。”然后递给我一支烟,以后我抽烟就合法了。

他对我学画方面也很宽松,我要怎么画就能怎么画,他从来没有刻意规定我朝某个方向画。起初,他让我临摹中国山水画,他说山水包含的技法最丰富,但我当时最不喜欢山水,觉得看起来差不多。父亲也不强迫我。后来,我画着画着就感到没有技巧了,只有一根线条,其他东西没办法表现。父亲就说“差不多了吧,可以临摹了吧”。那时候我临摹了一批山水画,感到不一样了。

艺术评论:旦宅先生后来送你到美院学习了吗?

刘天暐:没有,我读到小学五年级“文革”开始了,后来就不再上学。“文革”时期,父亲在家的时间多了,那时候他就陪我画画,读经典作品。我觉得“文革”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幸事,因为父亲在家时间多了,对我的影响是最大的。

艺术评论:“文革”期间他创作吗?

刘天暐:当时创作是不可以的,如果要画画也是偷偷摸摸的,当时画了一幅《离骚图》,画面不大,来人时可以随时藏起来,画得密密麻麻的。

艺术评论:具体在绘画方面,他还给你哪些意见?

刘天暐:“文革”中,我画过一段时间的工艺画,挣钱贴补家用,父亲看了后说“俗气”。“俗”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当时他的脸色很难看,警告我以后画画绝不能再有这样的气息,这件事情他日后经常提起,我觉得这是他对我绘画批评最重的一次。

不过,在绘画方面父亲还是鼓励多于批评。他给我的画和书法提意见,不是说一通大道理或把他的技法强加于我,而是看一张画或字缺点什么,哪里形状不对,怎么改动会更好。这就是一种学习,这样学习很直观,这也是我现在缺少的。

我觉得父亲和我有三种关系,是父亲、老师,也是朋友,我们的交流非常平等。我每天和父亲谈艺术、谈内心世界,他读报读到好文章会拿给我看,不好的文章也会拿给我看,讨论为什么不好,作者是怎么想的。

艺术评论:你的书法和你父亲很像,这方面他有什么指导?

刘天暐:我和父亲曾经一起摹过王羲之的《丧乱帖》、《孔侍中帖》,颜真卿《裴将军碑》等,我们俩兴趣比较相像,我们都喜欢汉唐的气象,略微的差别是他更偏向于唐朝的绚烂,我比较喜欢汉朝的朴直。但父亲很喜欢读《史记》,他最喜欢的人物是项羽,认为他是中国最后一位英雄,他画过《破釜沉舟》连环画。

原本他计划画楚文化系列,《老子》、《庄子》、《离骚》,根据《史记》画《项羽传》,所以他一直在读书、搜集资料,有关楚文化的资料,只要看到我都会替他收齐。

艺术评论:《项羽传》后来完成了吗?

刘天暐:没有,因为他做事喜欢一件一件完成,不习惯穿插做别的事情。1980年代父亲画了《红楼梦》插图后,一直想对《红楼梦》的人物系列做一次总结。2000年以后,他开始打铅笔稿,并已完成,总共有约100个人物。但是他画画很慢,越到后来越严谨,不断反复。他用那种拷贝纸起稿,背面可以透出来。有时候正面看上去不错,反过来看就觉得不对,然后修改,真是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画得很慢。

艺术评论:所以,最后10年并不是真的封笔,而是对艺术有更高的要求?

刘天暐:在艺术上他在反省自己,和自己比,超越自己。

艺术评论:你看到2000年后画的《红楼梦》铅笔稿和80年代有什么不同?

刘天暐:他对人物的刻画越来越细腻,造型和线条结构都有不同。《黛玉葬花》他从20多岁就开始画了,不同时期画得都不一样。有时候别人会说,你把过去的稿子拿出来画一下,何必再动脑子重新构思,但他一定要重新再画一遍,再改一改,这是他的习惯。

艺术评论:除了《红楼梦》,他也画很多文人,比如屈原、李白等。

刘天暐:许多题材他都是反复画的,屈原也是从20多岁就开始画,包括李白、苏东坡、陶渊明、李清照,都是他喜欢的文人。

实事求是,美意延年

艺术评论:对于美术界的很多观点,旦宅先生生前关注吗?比如吴冠中曾提出的“笔墨等于零”。

刘天暐:你们发来的采访提纲时里面提到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我女儿在电脑上看到就问我,什么叫“笔墨等于零”,如果画画笔墨没有用处什么有用处?这就是孩子的直觉判断。当年父亲听到吴冠中说“笔墨等于零”就很不赞同,笔墨是国画的基础,没有笔墨何来国画?当他听到吴冠中另一个观点“一百个齐白石抵不上一个鲁迅”,非常生气,说这简直荒谬至极,是概念混乱、逻辑混乱、思想混乱。这种混淆是一个很坏的现象,等于是这里有一座高楼大厦,富丽堂皇,但有个人拿着泥巴朝玻璃窗上扔,这是无事找事而且是在侮辱。

那时有位作家王朔,报纸上刊出他说的一句话,“齐白石算什么大师?他不会画人的。”我父亲就说,应该问问吴冠中:“一百个吴冠中抵不抵得上一个王朔?”有一年,电视台主持人曹可凡到北京专访吴冠中前,问父亲要不要把这句话问问吴老,父亲说,“你应该去问问,就说这是刘旦宅说的。”后来,节目播出时,当曹可凡问出这个问题后,吴冠中有些支吾,曹可凡顺着圆了个场。父亲看过节目后认为曹不应该圆场,要继续追问。父亲就是这种耿直的性格,容易得罪人,让人尴尬,但他实际上只是就事论事。

艺术评论:这也是旦宅先生的真,真正的大艺术家都可算是“真人”。

刘天暐:回想起来,父亲对我的教育还特别强调要实事求是。晚年他有一副对联“实事求是,美意延年”,我想这也是他对生活最朴素的追求和向往。

面对圣贤 心存敬畏

艺术评论:对“海派”一词,旦宅先生有什么见解?

刘天暐:他认为如果有海派这个概念的话,源头应该追溯到明代的董其昌,他认为这就有号召力,格局就大了。如果说些虚谷、吴昌硕、任伯年什么的,那么脉络、艺术成就和理论就说不清楚,而海派的集大成者就是程十发。

艺术评论:他对自己的定位怎么看?

刘天暐:他从来不说自己,比较谦卑,一直说程十发画得好。但父亲已经是历史人物了。作为儿子和同行,我有义务和责任来思考梳理他的艺术成就。我认为在某一领域的开拓者和集成者产生的影响是不同的,开拓者动作大,声音响,而集成者则相反,他们的道路寂寞,成熟缓慢。所以被世人认识也需要时间。但对后人来说,他们是这一领域的无穷宝藏。

艺术评论:对程十发有哪些肯定?

刘天暐:从绘画的本身来说,程十发可以说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精。而且在每一方面,他都有创新与发展,人物、山水、花鸟,包括他的书法、连环画,他是第一个用国画的形式画连环画的,对整个连环画事业是很有贡献的。对我父亲肯定有启发。程十发从任伯年那里学了很多,青出于蓝。后来取法汉以前,所画的《胆剑篇》就采用汉砖的形式。程十发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很明确。虽然程十发也有许多普通的画作,但这没有关系,因为他是一个多产画家,只要有画达到一定的高度,就是大家。

艺术评论:发老与旦宅先生是不是相互欣赏?

刘天暐:我想发老也一直关注我父亲的创作。

提到程十发,就会想到父亲对文化政策有不满的地方,说“放在家里的大师(指程十发)居然没人理他”。有一次父亲听说广州成立了程十发研究会,他打电话问上海相关单位,相关单位说不知情,他很火,“你们不成立程十发研究会,别人成立了你们都不知道。”他这么一说,又把别人弄得尴尬了。

父亲曾说“做人一定要心存敬畏”。在同辈人当中,你应该要有一位能带给你敬畏感的人,如果找不到,那么得找一位古代的圣贤,再不然,你要怕天,就像康德所说,“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艺术评论:当下很多国人缺少的正是一种敬畏感,刘老对谁真正有这种敬畏感?

刘天暐:他聊得多的还是老庄、屈原、陶渊明、颜鲁公、李白、苏东坡,我想这是他向往的那种人格。

艺术评论:上海画坛中,刘老交往比较多的,除了程十发还有哪几位?

刘天暐:他和海上书画篆刻家关系都比较好,交往最多的还有陆俨少、谢稚柳,此外,与白蕉、关良、朱屺瞻的关系也很好。

另外我觉得,从研究的角度说,把程十发和我父亲做一个比对是很有意思的,历史上两个画家能够在同一个时期达到两个高峰,辟如中国书史上的张旭与颜鲁公,西方画史上的毕加索与马蒂斯。一个时代能有这样同行是幸运的,我相信他们也是互相欣赏的。有一次,发老和朋友看张大千画册时曾说:“刘旦宅画得比张大千好!”

分辩好坏 影响最大

艺术评论:你觉得在艺术之路上,他对你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刘天暐:影响最大的艺术鉴赏——父亲教会我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美,什么丑,坏的、丑的要回避。长年累月,通过比较形成我的审美观。比方说,有人称“吴冠中是大师”,但“大师”并不是凭空而来,是要比出来的。吴冠中与谁比,与他的老师林风眠比,当然是林风眠画得更好。如果吴冠中是大师,那林风眠如何称呼呢,大大师?还有,林风眠的画是中西结合的,色彩是从西画学来的,他的色彩和西画比哪个好呢?那就清楚了,会分辨了。

艺术评论:近现代画家中,上海以外,旦宅先生认可哪些人?

刘天暐: 父亲认为齐白石是一位真正的国画大师。

艺术评论:齐白石的平民性与本真让人感动,前几期《东方早报·艺术评论》曾刊发过《张大千批判》,对张大千,旦宅先生有过说法吗?

刘天暐:父亲认为,张大千的画是雅俗共赏、富贵逼人,工笔画要胜过写意画,技巧是一流的,但绘画上仍然有一点“隔”,需要其他东西来弥补。

艺术评论:古代画家中,他受梁楷影响大吗?

刘天暐:梁楷虽然只有几张画,但对我父亲的画还是有影响的,如父亲画的《李白行吟图》就有梁楷《李白行吟图》的影子,他的泼墨东坡就取法于梁楷《泼墨仙人图》。

国画传承 后继乏人

艺术评论:这些年对美术教育争议很多,其实中国画教育和西方美术教育是不一样的,旦宅先生生前聊过吗?

刘天暐:他认为中国画的特点是平面的,不是立体的。“中和”是审美的最高境界,我们应该欣赏、弘扬它,而不是无视、贬低它。一个民族知美丑,懂好坏,就会自信自尊,就不会让低能、廉价流行了。而创新不应以摧毁伟大传统为代价。就国画教育而言,应按照中国画的特点和审美情趣,对学生循循诱导,就像诃护小树苗那样,假以岁月,他们就会成树成林,届时定将会是一片新面貌、新气象。

艺术评论:听说旦宅先生曾想与上师大合作成立国画研究院。

刘天暐:他对中国画的发展是担心的,觉得如果在高校美术教育系统中,中国画继续被边缘化那是危险的,所以准备在上师大成立国画研究院,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我想,再好的事情,如果环境、时机不成熟,也很难办到。

今年2月初,在上师大成立了“刘旦宅中国书画奖学金”,我们也会捐出一部分父亲的作品,成立刘旦宅中国画研究机构,这是个好开端。我的想法是,在合适的时候,把父亲的艺术遗产捐赠给社会,成立基金会,设立奖金奖励书画方面的杰出人才,以推动中国书画艺术的发展。

中国书画艺术既可出世,也可入世的。现在美术学校毕业的学生,有两种极端,要么学不好没事可做,要么学好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想,应该还要教学生糊口谋生的方法。我觉得自己有可能的话会到学校任教,花5到10年培养学生,提高年轻人的审美,因为审美是人的一切行为准则的基础,就像父亲当年陪我作画,与我分享他的美学观念一样。

艺术评论:去年,上海有关方面曾表示合适时会配合家属做一个旦宅先生的展览,现在有没有进展?

刘天暐:还没有联系过,慢慢来吧,时机会成熟的。

标签:刘天 父亲 旦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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