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色高原》到《国门英雄》

2012年02月29日 07:56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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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杨丹

人物介绍：何署坤，1949年出生，湖南邵阳人。当过铁道兵，曾任武汉海关关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著名书法家，上世纪7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著有小说、散文、诗歌、戏曲、电视剧本300余万字。两次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并获曹禺戏剧文学奖、中国人文奖、全国优秀剧目奖等。

作为2012年央视一套开年大戏，由李幼斌、张志坚、史兰芽主演的《国门英雄》1月播出后迅速走红，不仅各方反响强烈，收视更是连创央视一套近期新高。近日，该剧总编剧何署坤回到家乡湖南，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谈剧本，谈创作，谈书法，谈人生。在家乡媒体面前，何署坤真情流露，侃侃而谈，立体地展现了一个能文能武、多才多艺、敢为人先的湖湘骄子形象。

何署坤的戏：英雄情结

《国门英雄》改编自何署坤的长篇小说《关花》。《关花》是一部海关题材的长篇小说，也是其海关三部曲的第一部。何署坤说：“我创作的初衷是想让外界了解真实的海关，希望‘国门英雄’能成为老百姓心中中国海关关员的代名词。”

说到海关，何署坤激情四溢。“我在海关工作22年，此前在军队服役22年，海关这支队伍的忠诚与悲壮并不亚于解放军。中国现今有三支授衔的队伍：军队、警察、海关，前两支队伍都有强大的创作力量，创作了大量的艺术作品和正面形象，而海关的正面形象却一直是空白，一些作者和作品甚至将海关形象作为反衬。我就是想为海关人正名。”

其实，早在《国门英雄》之前，他的另一部作品《铁色高原》2005年就已在央视黄金时间热播。为什么要创作这部反映铁道兵的戏？

提起铁道兵，何署坤更是神情悲壮，几欲落泪。“中国人民解放军前铁道兵，是一个凭体力、意志和牺牲精神在万水千山中创造奇迹的特殊群体。我1968年当铁道兵，当时国家穷，连普通施工机械都没有，真是艰苦卓绝。特别是成昆铁路，更是付出了每一公里倒下去一个鲜活生命的代价。比如打洞进山，粉尘弥漫，会得矽肺病，10多万战士的健康都受到威胁。打隧道，搭木头架子撑山体，千钧重量，木头哪撑得住？经常塌方。还有的战士掉进阴河，尸体找不到，就用一顶帽子代替……这种情景让人永生难忘。”

1984年，联合国将成昆铁路建成通车和阿波罗登月、人造卫星上天并列为20世纪人类3大杰出工程。

何署坤是成昆铁路的亲历者，《铁色高原》写的就是这一历史。它不仅描述了云贵高原的地貌颜色，更多地象征着中国铁道兵的骨头姓铁。

有人说，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国门英雄》是一部写英雄的戏，《铁色高原》也是讴歌英雄。那么，在何署坤心目中，对“英雄”有何理解？

“我眼中的英雄不一定非要建立非常之功业，也可以是身边的普通人。铁道兵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国家，是理所当然的英雄。身为海关人，只要克服巨大的利益诱惑，坚持国家利益，不受贿，不贪腐，我认为也就是英雄。”

何署坤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是平庸的，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多一些像关汉生、铁道兵这样的英雄。

何署坤的字：英雄气概

除了影视剧，何署坤还涉猎小说、戏曲、童话、散文、诗歌、书法、摄影、理论……著述20余部，可谓十八般兵器齐上阵。其中，童话《蜜里逃生》、京剧《江东小乔》，散文集《老虎的消息》、诗歌集《我是沙漠，我渴望森林》等均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最让何署坤自豪的，倾注了最大心力的还是书法。

何署坤书法以行草为主，关照各种书体。其榜书气韵生动，大气磅礴。评家言，何署坤的书法作品传神尚意，讲究形、势、结体和章法、意蕴的统一，神、气、骨、肉、血五者俱备。其诗云“独有天马飞神架，乌云未到意在先”，强调意到而墨不到之化境，用墨大胆泼辣，很具英雄气概。

童蒙启豪，少承庭训，50余年临池不辍。何署坤从临摹颜、柳入手，主承“二王”、黄庭坚、米芾、王铎等，博采众长，遵法而不泥法，承古而不拘古，开拓创新而自成一家。

他国学修养深厚，古文功底扎实，前人诗词信手拈来，即兴创作令人叫绝，作品往往为书文双璧。2005年，他游东坡赤壁，并为二赋堂撰书楹联：“登壁四顾无非罗君三国，引舟一炬哪如苏子二游”。这副楹联将原来清朝一个翰林的旧作换了下来。武汉有吴佩孚故居一所，现为茶楼。2006年，他应邀为其撰联：“无缘青史作玉色，有年旧国听江声”。

作为书家，何署坤还不断总结出自己独特的感悟，其中《书法妄语》40首广受称道。他说，“书法速成”等于“土法炼钢”。艺术的价值与年轮成正比，速生的禾苗只结粃糠。一位法国画家指着我的一幅两米大字问我需要“画”多长时间，我说：“5分钟。”但又说：“在这之前，我已经‘画’了50年！”

书法实践几十年来，何署坤已得到广泛认可，蜚声海内外。他在中国美术馆、上海美术馆、湖南省博物馆等多次举办了个人书法艺术展，出版了多部书法作品集，他的书法作品被美、法、英、日、奥地利等国收藏。同时，也得到众多专家的高度评价。书坛泰斗沈鹏、欧阳中石等多次为何署坤作品题跋，李铎在其书法长卷上大书“腾蛟起凤”。

2008年，何署坤为北京奥运会创作的书法作品被国际奥委会永久性收藏，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和北京奥委会中方主席刘淇联合签署奖牌予以奖励，他成为奥运会官方机构奖励的唯一一位书法家。

何署坤的人：英雄情怀

一个国家公务员，一个海关关长，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能在诸多艺术领域取得如此多的成就，不得不让人侧目：这是一个具有什么性格特质的人？

独立、坚韧、执著、激情、忍辱负重，等等，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何署坤。而其精神内核，刚好可以借助两部剧作的篇名来概括，即取《铁色高原》与《国门英雄》中的“铁”与“英雄”。这是一个具有英雄气质、具有英雄情结的铁汉子。

他独立、坚韧，吃得苦，霸得蛮。童年的乡野生活，多年的军旅生涯强健了他的体格，磨炼了他的意志。

不久前，为了创作抗日题材的长篇小说《怒吼的平原》，他累得住进了医院。抗日名将吕正操上将曾是铁道兵政委，2009年去世的时候交代子女，其资料可由何署坤任意选取。何署坤从将军那里拿了3箱资料，为了尽快把这些资料全部消化，进行再创作，他不顾年事已高，夜以继日地工作，两个月下来，就把自己累病了。现在30万字的《怒吼的平原》已经完稿，从人物设置、结构布局都较为新颖。他说，这部作品是为庆祝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做准备，他想通过这部作品打破抗日作品娱乐化、戏说化的倾向。

他有坚持，有原则，是一个嫉恶如仇的爱国者。1999年，儿子赴英国留学，何署坤对他有两点嘱咐：一、不移民；二、不娶洋女为妻。2001年，儿子回国探亲，他特地带儿子登衡山跪拜忠烈寺，教他不忘国耻，精忠报国。他说，当时儿子看到周围的游客没有一个真正跪下来的，还有一丝犹疑。他立马正色对儿子说：“跪下来，磕头，每个烈士墓前3个头。”儿子恭恭敬敬地照做了。他说，我不管别人怎么做，怎么看，我用自己心中的标准来做事、做人。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西塞山因唐朝诗人张志和的这首《渔歌子》而得名。抗战期间，我军民曾在此血战数日，死伤近万。抗战胜利60周年的时候，何署坤游西塞山，心潮逐浪，作诗4首，后被当地政府刻于石上。其中一首：“此身恨未杀倭奴，陡立西塞胆汁枯，咬牙痛指东逝水，入海看住扶桑儿。”

他有激情，有诗性。这让何署坤回归生命的本来面目，也是他精神生活重要的寓所，于是揽月吟诗，笔随心意，于是敢为人先、百折不挠。他说，有的人是官员写作，而自己是艺术家从政。因为热爱，任何时髦新潮、风花雪月都不能掠走他宝贵的业余时间，他沉湎于艺术的世界里，用别人喝咖啡、闲聊的时间进行创作。

何署坤的“铁”，还表现在决不重复别人，“不嚼别人嚼过的馍。”他的各类创作，从题材的选择到作品的结构，包括创作方法，总是力图与别人不一样。他透露，他正在创作《铁色高原》续集《天心车站》，依然以成昆铁路为背景，反映了“后铁道兵”时期的情况；他还准备着手把《蜜里逃生》拍成一部三维动画电影，目的是要突破国产动画片沿袭的美系、日系风格……

写到这儿，令我想起《国门英雄》的结尾：张怀兵终于伏法。关汉生站在海关的顶层，望着风云散开的天空。他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信仰，支持着他站立在这里，还将继续站立下去，目驰千里，遥望天空下广阔的国门。

此刻的关汉生何尝不就是何署坤自己。因为有信仰，他成功了。因为有信仰，成功后的他又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