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首页 手机凤凰网 新闻客户端

凤凰卫视

魂兮归来小川绅介

  小川与团队在拍摄“三里塚”系列时种植花生。

  小川与团队在拍摄“三里塚”系列时种植花生。

一个最原始的动机,就是我反复强调的,经由拍电影的人来描写人的心灵。在描写心灵的同时,和生活在同时代的人们共同分享光明,分享和苦难斗争的勇气,分享活着的乐趣和活下去的美好……还要把这些都真实地告诉我们下一代的孩子们,现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样子。我认为这是我们每个纪录片工作者的使命,这个使命我们是从一块稻田里发现的。——小川绅介

汤祯兆

2012年2月7日是小川绅介逝世20周年的纪念日,而事实上对小川绅介的追思怀念,早已于去年开始铺陈。香港方面,由影意志策划的“香港独立电影节11-12”,在去年年底已组织放映小川绅介的回顾影展及专题讲座,踏入2012年仍保持每月一出的节奏与影迷分享(1月为《古屋敷村》,2月为《满山红柿》),更值得高兴的是2012年的香港国际电影节,亦已落实会放映较少曝光的《压制的森林·高崎经济大学斗争纪录》,我认为一切并非为回顾而回顾的举动,而是小川绅介的纪录片确于眼前的时空别具意义。

社会纪录的蓝本

就由香港出发言说,近年因为香港贫富悬殊日趋严重(吉尼系数“勇夺”世界第一),社会上对地产霸权乃至官商勾结的怨气溢于言表,于是反过来兴起了保育文物乡土,以及本土意识勃兴的社会意识。利用镜头去记录抗争,大抵是所有参与纪录片工作者的原始诱惑,以卢镇业的《那年春夏.之后》(2011)为例,香港年轻纪录片导演把自2010年始的多场社会运动捕捉下来,由元旦游行至包围礼宾府又或是中文大学,到守护菜园村以及堵路占领中环等,影像的躁动不言而喻。就如小川绅介出道之时,关心的也是1960年代的日本学生运动。《压制的森林·高崎经济大学斗争纪录》(1967)记录的正好是1967年高崎经济大学的学生斗争运动。高崎经济大学原是短大(2年制短期大学,介于学术学习与技能学习之间),1958年改组为单科大学。自此之后,市长及市议会透过权力,每年把最少100人左右以人事关系荐入校园。1965年教授把循此路入学的人定为不合格,市长介入威迫,学生自治会发动抗争,事件最终以8人被退学,60人被处分告终。导演直言高崎大此类二流大学不比早稻田大学,高崎的权力集中在官方手上,更能反映出问题的核心所在。

每个年代或多或少都有所属时空的社会动荡风潮,小川作品提醒纪录者必须较运动者更清醒百倍,时刻对自己身处的位置及角色有所反省,在学运波澜起伏中挑选既非精英学生,同时更属二流大学的对象,先天上已清楚知晓一切终将远离舆论的关注焦点,但也正因为从备受忽视的角落出发,加上本质上对运动中弱势社群的关注同情,于是更能精准揭示权力系统的暴戾强横。纪录片从来不可能一蹴即就,不是拿着摄影机上街拍下的街头运动断章就是作品,小川绅介的作品于此时此刻正好涵蕴丰硕的参考意义。

由抗争对回归土地

事实上,近年在不少华语地区均或多或少掀起一定的纪录片风潮,其中尤以台湾为甚。当香港有为年轻舞者而发的《我们在跳舞》(2011),澳门有纪录渔民生活的《时光机》(2011),台湾早已有《翻滚吧!!男孩》(2005)、《无米乐》(2005)、《奇迹的夏天》(2006)及《宝岛曼波》(2007)等的辉煌前绩,而后继的《日落大梦》(2011)借追寻父亲的根源从而为身陷夕阳期的中小企业发声,《牵阮的手》(2010,《无米乐》导演新作),更为投身民运老前辈的忘年恋立碑,以上种种均抱持直视以及回省城市或乡土本质根源的热忱,而这正好是小川绅介所走过的道路。

只不过小川绅介的步履远较我们坚实得多。他用十数年时间才完成的《古屋敷村》(1982)及《牧野村千年物语》(1986),早已成为纪录片的神话,也是我们衡量一个纪录片导演的专注度及专业操守的基石指标。他由记录抗争到去亲身种米从而去认识记录对象的山区,充分说明纪录片由事件出发的肇端不过是生手所为,一旦投入下去便需要从头学习。你看看《古屋敷村》中拼命认真的程度——面对前半部分解释稻米失收的探究部分,那些手作业式锲而不舍的化学/地理解说,谁可以不肃然起敬!

当然,任何伟人都不可能讨得全世界的欢心,四方田犬彦在《日本电影与战后的神话》便批评小川对农村的纪录是一种乌托邦式想象,甚至直言这种想象与小川来自东京的城市出身背景有关。我认为不需要执著于这种为反而反的异见,对土地对乡民选取什么角度纪录及呈现,只要不违反背离事实,便没有什么可非议,就好像小津安二郎的名言:“豆腐店要做炸猪排实在毫无道理。”我信如是。

(作者系香港影评人及作家、香港中文大学新闻及传播学系讲师,著有《讲演日本映画》等)

3g.ifeng.com 用手机随时随地看新闻 凤凰新闻客户端 独家独到独立
 分享到:
更多
  • 社会
  • 娱乐
  • 生活
  • 探索

商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