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写一部湖南百年史”

2012年01月07日 06:49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李国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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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何顿 通讯员 摄

本报记者 李国斌

湖南作家何顿的作品，一直以来被贴上“市井小说”的标签。去年7月，其历时9年构思写作的长篇小说《湖南骡子》，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通过何姓家族5代人折射长沙百年沧桑，一改以往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该书在“2011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评选中，位列长篇小说排行榜第四。目前，在长沙的大部分书店，《湖南骡子》已经脱销。

谈《湖南骡子》：感谢青山街的生活

记者：《湖南骡子》出版后反响很大，当时写这本小说的动机是什么？

何顿：在10多年前我写《抵抗者》的时候，为了了解衡阳保卫战，我到衡阳去采访，朋友带我去衡阳岳屏公园看抗战英烈纪念碑。我们坐在碑下聊天时，我就说，如果书出版了，我一定来焚书祭奠。果然一年多后的2002年，《抵抗者》终于出版。我当年3月拿到书后，清明节就去了衡阳，践行当时的承诺。那天风和日丽，我只身来到岳屏公园，在庄严的抗日英烈纪念碑下，把《抵抗者》一页页撕下来，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焚烧。

一会儿，上来一些游客，大约二三十人，说一口台湾普通话，我问导游，导游说，他们是从台湾专程来祭祀当年战死在这里的祖辈。我当时激动得血脉贲张，想再写一本书，书名就叫《战争与人》。这是我最初的动机。后来我想何不在“战争与人”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写一部湖南近百年的历史，还没人写过啊！出版前，觉得“战争与人”还是不妥，不足以体现湖南人身上顽强的精神，那种骡子的犟劲。到定稿的前一个星期，才定名为《湖南骡子》。

记者：涉及到百年的历史，要融入小说中，肯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何顿：不知道查了多少史料，也买了很多资料。写完书后，那些资料用化纤袋装了有整整一袋。

记者：您以前以“市井小说”闻名，而《湖南骡子》是宏大叙事，文风和题材都迥然不同。

何顿：我就是想告诉别人，何顿不仅会写市井百态，也能写宏大的题材。写《黑道》的时候，我就开始用普通话来写作，不是为了增加销量，而是希望我辛辛苦苦、诚心诚意写的书，能被更多的读者看到。《湖南骡子》同样如此，能有更多读者，我就很欣慰了。

记者：《湖南骡子》是您最用心的一本书吧。

何顿：从2002年开始收集素材，真正动笔是2005年，写了3年，然后写了《黑道》并出版，回头再来改这本书。以前有些小说改两三遍就交出版社，《湖南骡子》前后改了10遍。尤其是下卷，要把上卷的气场延续到下卷，以及人物命运如何安排，真的动了脑筋。语言也花费了很多精力，近60万字的小说，语言不好，怎么吸引读者，读者又怎么能看完？

记者：书中的何姓家族与您有关联吗？

何顿：我童年时，父亲是湖南第一师范的校长，但在1967年被打倒，成了“叛徒”，我们家搬到了青山街，当年的何顿是“狗崽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们住的青山街公馆里，还住着国民党特务、历史反革命、右派。我写《湖南骡子》的时候，家人、少年时代的哥哥姐姐、那些被打成“黑五类”的人，他们的面孔都清晰浮现在我脑海中。小说中何胜武的原型就来源于一个小学同学的父亲，他的腿在长沙会战中被炸掉，那个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感谢那条街，给我的那段生活，否则我可能永远也写不出《湖南骡子》。也因为小时候的遭际，我以前一直写市民小说，希望做底层人的代言人。

谈文学创作：作家要排斥诱惑

记者：文学日益边缘化，纯文学作品读者越来越少，写《湖南骡子》时有过担心吗？

何顿：写作中，我考虑的是如何把小说人物写好写活，故事写得合情合理。我也没想到，《湖南骡子》会被这么多人喜欢。很多人在我的新浪微博上留言，评价这本书。

记者：《湖南骡子》中描写了很多顽强、有韧劲的“湖南骡子”，您觉得自己是吗？

何顿：我1991年辞去工作开始专职写作，20年来，没干过别的，一心一意在文学的道路上走。别人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是“湖南骡子”，有骡子顽强任性的精神。为了文学，我别的事都不做，很少去玩，不去开会。我就习惯在冷僻安静的环境中思考、构思、写作。

记者：湖南很多年没有出一部畅销又有口碑的作品了。从您的经历来说，作家要如何出精品？

何顿：作家只有沉下心来，心无旁骛，潜心创作，才能出精品。俗话说，天道酬勤。我一直是这样教育我女儿的：要干什么事，就一心一意，也许暂时没结果，只要付出了，最后总会有回报。作家要排斥诱惑，今天想这个，明天想那个，肯定出不了精品。

记者：未来有什么创作计划。

何顿：正在写一个有关黄埔四期军人的长篇小说，也是湖南人在中国大地上驰骋的故事，篇幅比《湖南骡子》还长，要四五年后才推出。现在收集到的史料已经有100多万字。关于战争题材的作品，我打算写3部，这是最后一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