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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坛颜回普文治

2011年10月14日 15:56
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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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前,当我翻开装帧厚重大方的《普文治书画作品集》,读完普文治先生的作品和年谱的时候,一种发自肺腑的感动油然而生,同时,对自己一个美术史论研究的工作者,对云南有如此优秀的中国画画家一无所知感到汗颜。

日前,提及江川老画家普文治,李建东(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国画系主任 教授)语气中充满遗憾:老先生国立艺专的高材生,又是潘天寿、张振铎等大师的弟子,本来美术学院想帮他举办一个展览,可惜老先生1988年因车祸突然去世,画展被迫取消……而江川籍青年画家李金光(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国画系教师)在谈到云南近现代中国画历史的时候,也反复提到了普文治。而且李金光谈到了先生在江川极其简陋的物质条件下,依然坚持艺术创作的感人事迹。每当这样的时刻,一句话在我的心头反复萦绕,挥之不去:乡有颜回吾不知,深以为耻。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想为先生写点文字也就成为了自己的一个愿望。

《论语•雍也第六》载: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日常生活中不轻易赞许弟子的孔子,在这里两次感叹:贤哉回也!在中国文化发展的进程中,被后世称为“复圣”、“亚圣”的颜回可谓是一个特殊人物。至今我们对他的学术理论的体系无从知晓。而颜回在《论语》中留下的只言片语未见过人之处,而孔子却对他青眼有加。在他英年早逝之后,孔子同样重复喟叹:“噫!天丧予!天丧予!”历史上,箪食瓢饮在陋巷的人物比比皆是,那么为什么颜回得到如此之高的地位,这显然是一个文化课题。其中,就是颜回对某种理念的坚持。也就是孔子云: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很多时候,人们将箪食瓢饮在陋巷看作一种短暂的状态,希冀着某种机缘可以改变自身在历史上的地位。但是,在颜回的心中有着衡量的标准:“虽有南面之尊、公侯之位,德义有殆,礼义不班,挠志如芷,负心若芬,固弗为也。”

中国人讲究“知行合一”,如果将“知”放在道德层面上,与业已形成的思想品质同化,那么“行”就是对“知”的具体身体力行。同时,一个人“行”的表现,也就是我们谈及的具体行为,亦可以反证其“知”已经达到的高度。所以中国哲学史上的“知行”或是“行知”之辨,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个角度。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从“知”是形而上,是一种无法物化衡量的抽象理念,但是,从一个人的“行”,也就是一个人对上至道德思想,下至知识文化的身体力行的表现中,可以看到其能够达到的思想境界。一旦确立了自身的价值观,便会矢志不渝。而颜回能够做到“宠禄不能固;威武不能屈。”就如孔子所言“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颜回在人生的体验当中收放自如。惟我与尔有是夫!出自圣人发自肺腑的评价,便可以验证颜回在“知”的层面上达到的无上高度。这也就是颜回能够被称为“复圣”的缘由所在。

对于一个至高无上的理念加以实践,矢志不渝。并且“知行合一”,以一种发自内在精神的坚持,即使注定有“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的宿命,也用一个生命的长度来身体力行——而最终这样的意义不以个体生命的长度来衡量的。文化薪火相传,精神是可以一代一代延续下去。这也是《普文治书画作品集》的出版给我们带来的一种启迪。必定有人认定普文治的艺术是优秀的,先生的精神是可以加以发扬光大,传承延续,才有这样的出版物面世,让更多的人看到先生传承中国文化精神的优秀书画作品。

在传统书画艺术的领域中,对优秀的传统表现手法加以继承和光大,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所在。普文治在绘画创作中,其意义首先体现在对潘天寿等艺术大师绘画技法和风格的继承。可以说,潘天寿大师在中国花鸟画的历史发展中,开一时风气的人物。《雁荡山花图》是真正走近山野,为百花写生的作品,与以往文人玩味的折枝花鸟相比,可谓笔墨纵横,元气丰沛。普文治必定对这样的前辈“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于是于数十年间潜心研究,心追手摹,于是得入潘天寿大师艺术创作的堂奥。

苦瓜和尚有云:笔墨当随时代!普文治的作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又有出新之处。作品《千峦起密云 万里锁新湖》就在不失传统绘画意味的同时,表现出大好河山的面貌。而且开卷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上个世纪中叶中国画的蓬勃气息,让人眼前一亮。而在作品《富春江畔》中,普文治表现了严子陵钓鱼台的时代景象,其经营位置无疑受到潘天寿花鸟画画面构成的影响,构图奇雄大气,透视运用上“平远”与“深远”相结合,远帆一去江自流的意境油然而生。诗词歌赋吟咏下的严子陵钓鱼台,一派“钓台碧云中,邈于苍山对”的景象。而普文治举重若轻的细节刻画,也让笔墨当随时代有了新的注解。《雁山峰壑》对景写生,这也是对潘天寿大师以及对大自然美好的一种致敬。有意思的是,潘天寿的《雁荡山花图》是近景,而普文治的《雁山峰壑》是远景。远近之间,却是两代艺术家的一种心灵呼应。而在作品《匹练万仞》中,普文治将对近代花鸟画发展进程有着重大影响的雁荡山,纳入到更加广阔的视野当中。在更多的时候,普文治笔下的山水,不是古代文人自我玩味的盆景符号。面对真实的山,真实的水,用酣畅淋漓的笔墨加以表现,对画如对自然。如:《圭峰土林》、《报国寺》、《华山南峰》、《黄山云谷寺胜景》等一大批作品,在真实表现客观对象的同时,普文治以丰沛的人文情怀与之相融,这也突破了山水画所谓的:可观、可居、可游,又多了艺术的更高境界:可感。其中,《剑阁峥嵘》一类的作品,充分体现了普文治对骨法用笔、经营位置的熟稔,而画面活泼泼地弥漫着生动的气韵,艺术价值不可和寻常画家的山水画创作等量而观。

在现实生活中,普文治历经磨难。但在中国画创作中,其作品透露出的那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可以感染所有了解他经历的人们。把那份生活磨砺带来的厚实的人格,用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这是普文治花鸟画作品的一个显著特征。首先,从普文治选择的题材而言,《斑斓秋光胜似春》、《九秋风霜》、《一支飞雪出临墙》、《梅花图》等作品,以厚重的笔墨表现出秋的意境,表现了画家“吾家颇有东篱菊,归去秋风耐岁寒”的人生情怀。而作品《纳凉》表现了雁荡山中那一丛清新自然的花草。画面构成和笔墨底蕴和潘天寿的同类作品,如出一辙。而从吴昌硕一路以书法写花鸟的作品,在普文治的作品中比比皆是。《玛瑙装成赤玉盘》、《撑之香雾》这样的作品,体现了画家对书画同源,援书入画的理解和运用。在画竹的作品中,普文治对传统画竹有继承,有发展。《数枝转得无多叶》是继承的作品;而《独抱虚怀》是表现自我情怀的发展作品。画面中,一丛劲竹,在乱风中摇曳抗争。正所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应该说,普文治的绘画作品有着鲜明的笔墨精神,得益于多年的书法功底的支撑和涵养。从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碑学与帖学的涵容。一篇《集殷契甲骨文》运笔如锥,力透纸背。上古文字的结体布局,普文治信手拈来。另外,普文治在石鼓文上着力尤多。作为碑学中最早的石刻作品,石鼓出土以后,其文历来为书家重视,被视为书家的第一法则。无论是吴昌硕还是潘天寿,都在石鼓文的书写方面取得了极高的成就。普文治的笔下的石鼓文既有嶙峋的风骨,又有圆融的厚重。在行书中,普文治又有各种不同的面貌呈现。《刘海粟题黄山句》既有郑板桥六分半书的骨气,又有传统行书的秀雅流畅。《临怀素自叙帖》洋洋洒洒,笔走蜿蜒:时而如渴马奔泉,时而如古藤垂岩。同时,此作在临习怀素作品的同时,又有自己一贯的谨严态貌。另外一些临习八大山人的书法作品,又与古人气息浑然。通篇书写行气连贯,书体简淡文雅。

书法金石相通,普文治的书法不仅仅体现在柔转变化的笔端,治印的刻刀,亦是普文治艺术创作的工具。而潘天寿大师亲题《普文治印谱》,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大师对先生的认可。和普文治的为人一样,其印不取奇巧,只缘朴拙一路:甲骨殷契,石鼓小篆;厉刃奏刀,如锥划沙。

普文治内心有着丰沛的精神力量,所以可以在默默无闻的状态下,以书画创作,践行着自己的人生理念。以颜回喻普文治,不是说普文治有什么崇高的画坛地位。值得我们肯定的是,一个人如果有着自身的人生理念,在人类文化的共同高度,以个体生命的长度,衡量出最长的人生体验,哪怕他是配享圣人的雅士,哪怕他是引车贩浆之徒,在我的心目中,他们的地位都是别无二致的。

大哉,画坛颜回普文治!

汤海涛:(副教授 云南省美术家协会青年艺术艺委会副主任 云南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理事)

标签:文治 画坛 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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