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岳南创作的《南渡北归》三部曲之一《南渡》日前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书讲述了蔡元培、胡适、陈寅恪、傅斯年等一批知识分子冒着抗战的炮火，由中原迁往西南之地的故事。岳南昨天接受采访时说，由于三部曲时间跨度大、人物多、历史事件复杂，他在写作时参考了小说《水浒传》的结构。他透露，《南渡北归》之《北归》《离别》将陆续与读者见面。

缘起为流亡大师写传记

调查屡赴西南边陲考察结构人物陆续汇集李庄内容大部分人事未重复主题无畏从容生命底气

《南渡北归》共160万字，分为《南渡》《北归》《离别》三部。该书以七七卢沟桥事变为肇端，着墨于抗日战争时期流亡西南的知识分子与民族精英不同的命运和学术追求，所涉人物几乎囊括了20世纪人文科学领域的全部大师。第一部《南渡》则描述了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平津沦陷，北大、清华、南开等大学南渡西迁办学的岁月，同时涉及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同济大学、中国营造学社在抗战烽火中艰难跋涉的历程，突出描写了蔡元培、胡适、陈寅恪、傅斯年、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冯友兰等一批知识分子流亡西南的经历。

对于写作《南渡北归》，岳南表示，大约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他开始接触民国时期知识分子传记，并着手撰写考古题材纪实文学。“查阅考古方面的相关资料，渐渐知道了丁文江、翁文灏、裴文中、贾兰坡、傅斯年、李济、董作宾、梁思永、夏鼐等一批地质学界和考古学界的先驱与大师级人物，以及他们了不起的辉煌业绩。我原来写的作品，都以田野考古发掘为主体，大约是2003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想调整一下，把视野放宽一些，写一写我心中敬仰已久、且已掌握了较为完整生活脉络和人生命运的大师。于是，就有了《南渡北归》。”

调查屡赴西南边陲考察

为写《南渡北归》，岳南三下江南与西南边陲实地考察，搜阅近千万字珍贵资料，尽可能地搜集到与书写内容相关的各方面原始材料。“为了使细节尽可能真实，就要到当年大师们居住或停留的地方亲自体察，除了寻找前辈们留下的声息，还可感受一下当地的环境。这一点特别重要，一个地方你去了与没有去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对历史场景的把握还是心灵的感受，都是有很大差别的。因而，抗战时期知识分子云集的重庆、成都、李庄、昆明、蒙自等地，我是去考察过的，包括史语所当时助理研究员逯钦立在山东菏泽巨泽县大义集镇的农村老家我也去调查采访过。”

与此同时，他还采访当事人及其后代，如当时流亡李庄的中国营造学社的王世襄、罗哲文，中央研究院史语所的何兹全、罗筱蕖，以及李济之子李光谟、梁思成之子梁从诫、董作宾之子董玉京、傅斯年侄子傅乐铜、罗筱蕖之子逯弘捷等。

《南渡》中很少有人物对话，即便有也是引用史料，对于真实与虚构的处理，岳南有自己的见解：“这类题材的作品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材料记载的对话是不多的，我也不可能随便写上一些对话，这样就不真实了。如果说有虚构的话，多是场景或环境的渲染。”

结构人物陆续汇集李庄

岳南说，由于《南渡北归》三部曲时间跨度大、人物多、历史事件复杂，要想写好就必须将文本结构好，在通盘考虑后，小说《水浒传》的结构让他颇受启发。“首先写几个人物如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等由沦陷的北平到长沙，然后再写另一批知识分子从各个地方辗转到来，最后这批人在昆明和四川南溪县李庄镇汇集。作品就此全面展开，就像梁山一百单八将先写林冲、花和尚鲁智深等人，再写武松等一干人马汇聚水泊梁山一样。不同的是，一个是受到统治者的压迫而上了梁山，一个是受到强敌进攻被迫流亡西南边陲。”

内容大部分人事未重复

有读者表示，岳南此前出版过《陈寅恪与傅斯年》《从蔡元培到胡适:中研院那些人和事》等作品，此次新作再次涉及陈寅恪、傅斯年、蔡元培、胡适等人，难免有重复之嫌。对此，岳南说，他以前写过的东西，这次尽量少写或不写，“现在看来，大部分都是没有写过的。比如《南渡》描写西南联大在蒙自办学，遭受敌人炸弹袭击。还有一位女性考古学家，也就是曾国藩侄曾孙女曾昭燏，原来很少披露的，这次用了大篇幅来写，对曾昭燏的人生经历作了较为详尽的描述。尤其是第二部与第三部的内容，80%以上都是第一次写出来，许多资料过去也未曾披露过。”

主题无畏从容生命底气

岳南说，他写作《南渡北归》，一个是想表现在强邻压境、敌人步步进逼，家破而国也将亡的危急时刻，中国知识分子显示出了一股强悍的力量和爱国情怀，这股力量是精神的，也是体现于具体行动之中的。“透过这段多灾多难的光景，我们看到的是中国知识分子那种蓬勃刚毅、不屈不挠和无畏从容的生命底气。”岳南说，因此，他的《南渡》虽然以“国破山河”为引子，却绝少出现、而事实上也没出现那种“吹断山河是胡笳”的悲凉。他说：“历史总是在细微命运的沉浮中唉声叹气，却总不免终结于宏大叙事的欢声笑语。无论这批知识分子抗战时期的生活多么艰难困苦，他们仍然让人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潜能和力量在喷发，《南渡北归》所描述追思的正是这种精神力量的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