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徐蒙

游戏，不仅为娱乐而生，也是一个严肃的人类自发活动，含有生存技能培训和智力培养的目标。上周在上海推进软件和信息服务业活动周期间，游戏开发商、企业、政府等就 “严肃游戏”话题展开讨论，并成立了上海市严肃游戏产业发展联盟。人们预测，随着网络游戏的 “黄金时代”过去，已在国外蓬勃发展的“严肃游戏”产业，可能成为中国游戏产业的下一个亮点和增长点。

挖掘游戏的实用价值

说到游戏，人们印象中总与 “娱乐”二字分不开，“严肃”的游戏能有市场吗？事实上， 21世纪初， “严肃游戏开发计划”在美国诞生后，这一全新的产业一直高速发展。

2004年，全球游戏开发者大会在美国第一次给“严肃游戏”下定义：以教授知识技巧、提供专业训练和模拟为主要内容的游戏。普通的电子游戏主要迎合大众的娱乐口味，销售给个人玩家；而 “严肃游戏”专注于某一专业领域的虚拟真实，销售对象可以是社会各行各业，包括大型企业集团、政府部门、学校和科研机构，甚至军队等等。相比个人玩家，企业和机构更能为高昂的游戏开发费用埋单，承受较高的游戏软件价格；后者也更重视软件的质量和可靠度，对游戏产业伤害巨大的盗版软件，在 “严肃游戏”领域几乎没有市场。

据介绍，目前国外的严肃游戏的产品已经广泛应用于军事、医学、工业、教育、科研、培训等诸多领域，海外严肃游戏产业正以比传统娱乐游戏快6倍的速度发展。业内人士认为，比起教科书和枯燥的培训课程，严肃游戏能对现实事件或过程进行模拟，让人在全新的体验方式中学习相关技能，甚至在虚拟世界中积累“现实经验”，可以说是一种更经济、更有效的培训和教育方式。

然而在国内，行业内对于游戏的实用价值，还鲜有挖掘，严肃游戏的开发仍是凤毛麟角，远未形成产业。目前国内专门制作严肃游戏的公司很少，现在最常见的严肃游戏生产模式是委托制作：需要严肃游戏的企业或机构委托游戏公司来开发，而这些游戏公司本身也在研发其自主的大众游戏业务，于是一些游戏公司不负责任地接受任务，压缩开发成本，最后敷衍了事，将质量低下的作品交付给托付委托者。

上海市严肃游戏产业发展联盟理事长马海盠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联盟”根据上海市软件和信息服务业三年行动计划总体指导思想，已经制定了未来三年的总体发展目标：推动开发5－8个标志性示范应用案例，培育3－5家行业龙头企业，完成3－5个科研课题，“联盟”成员单位达到30家，使上海成为我国严肃游戏产业的集聚地、应用示范中心、技术研发中心和标准制定中心。

“严肃”的前提是 “好玩”

刚刚闭幕的上海世博会中，就有一次严肃游戏的应用。在网上世博会中，由水晶石公司制作的 《未来之城》是世博会历史上的重要创新，背景取材于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采用3D虚拟现实技术在网络上展现上海世博会，网友可以在3D场景中漫步上海世博园区，通过精巧别致的故事和趣味小游戏了解世博会，成为网上世博会的一大特色。

从广义上来说， 《未来之城》也是一款以培训和教育为目的的严肃游戏，它通过游戏培养人们对世博会的兴趣，扩展网友对世博会展示内容和世博理念的认识，因为开发者积极创新，引入3D等新技术，使得游戏生动有趣，所以广受欢迎。

同样是严肃游戏，几年前国内某地政府主导开发了一款以反腐倡廉教育为主题的网络游戏，在引起一阵热议后，却很快在公众视野中消失，成为政府 “自娱自乐”的游戏。据了解，当时该反腐倡廉教育游戏只是借鉴了流行的网游模式，生硬地将廉洁内容植入其中，枯燥乏味的游戏过程让游戏失去生命力。

“从形式上来说，严肃游戏首先是游戏，一定要让大家觉得好玩，而且严肃游戏也要有商业开发的价值。否则，没有市场，严肃游戏也就不会存在下去了。”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动漫游戏研究中心主任邓丽丽表示。

目前国内有一些机构正在尝试严肃游戏的开发，然而 “不好玩”是多数国产严肃游戏难以推广的主要原因。专家认为，很多情况下 “不好玩”并不是因为游戏缺乏娱乐性，而是因为国产严肃游戏忽视创新，简单嫁接类似 “打怪升级”的网游模式，使得严肃游戏质量粗糙，缺乏吸引力。

国外一些成功经验值得借鉴，这些严肃游戏开发之初是为了满足专业需求，但随后游戏在大众市场上也取得不错的销售成绩， “严肃”与 “娱乐”的界限渐渐模糊。比如用于训练城市管理者的 《模拟城市》系列，用于训练海军陆战队的 《DOOM》射击游戏，不仅应用于相应专业领域，还在全球大众游戏市场中经久不衰。业内人士认为，这些游戏之所以 “雅俗共赏”，是因为设计者将严肃游戏当作 “艺术品”一样制作，最大限度地模拟真实，并考虑游戏者的感受与接受能力，带来良好的游戏体验。

大众游戏也需 “严肃”起来

国外具有娱乐性的严肃游戏，其 “严肃”的制作过程、创新的开发思路，是国内严肃游戏欠缺的，同时也是国内大众游戏开发商急需补上的一课。

马海盠表示，国内网游产业发展10年来，眼下已陷入一个相对的低谷。大量模式雷同，内容低俗的网络游戏充斥市场，严重缺乏创新，是当前国内游戏产业面临的最大问题。目前以网络游戏唱主角的国内游戏市场中，游戏厂家都是依靠出售游戏点卡、虚拟货币等方式赢利，因此游戏运营商考虑的是如何推销游戏道具、如何让玩家沉迷其中，而对游戏的文化内涵、价值导向、教育意义等完全漠视。

“游戏不是鸦片，但内容低俗，且以让人沉迷为目标的网络游戏，正是毒害青少年的精神鸦片。”专家认为，目前国内游戏商存在同质化和急功近利的现象，大家都想迅速推出自己的产品去赚钱，致使游戏宣扬暴力、打着色情的擦边球，对广大青少年成长造成恶劣的影响。

严肃游戏领域研究者指出，事实上，中华五千年人文历史、革命年代的红色故事、当代中国社会生活方方面面，都可以成为游戏资源。比如三国题材，长期以来努力挖掘这一中国历史经典的，却是日本游戏开发商。在日本公司开发的某些三国游戏中，设计者克服语言障碍，查阅大量古籍，游戏中可以显示每一个历史人物在《三国演义》和 《三国志》中不同的详实记载；而在国内，游戏公司简单模仿，推出的三国网络游戏，甚至连人物画像都是从日产游戏中 “嫁接”过来。

“三国”的案例表明目前国内游戏产业中， “人才偏科”非常严重， IT和市场营销类人才不少，但从事原创的美工、编剧、设计师等不足，且这类人才的人文素养有待提高。这也表明当前游戏公司普遍浮躁，不愿意做见效慢、投入大的原创工作。 “要改变现在游戏行业乌烟瘴气的面貌，游戏开发者首先得改变心态，需要‘严肃’起来。”行业专家表示，电子游戏在青少年成长中扮演着一定角色，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游戏开发商就应承担起社会责任，使游戏在供青少年娱乐之余，能够起到正面的引导和教育作用，也只有如此，国内游戏产业才能持续、健康地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