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安静的人。
在任何一个谈论诗歌的场合,她总会找到僻静一角,倾听,面带微笑。对她心仪的后生,她微笑,对她同辈的文人间的争吵,她微笑,对别人的偏激和固执,她还是微笑。
仿佛与生俱来,她就具有让时光温润的才能,不同年龄的诗歌的声音因此而和解,因此,她更愿意谈论她当外婆的日子,那弱小而纯粹的生命引领她重回时间的源头,在那里,人性聚岁月之光华而洗礼,诗歌因万物之初生而丰盈。
她是一个执着的人。
当年在缙云山农场的果林里萌动诗心的少女,现在已是花甲之年。那片果林是否安在并不重要,它早就移植到了她心中一隅,从春天到冬天,她用干净的雨水滋养它,从此地到彼地,她用一生的目光呵护它。它最终成为诗歌的山岗上守望大地的果园。
一枚一枚的果实,一个一个的汉字,带着青草的芬芳,带着绿叶的深情,为这个喧哗的时代写下了别样的注解。
她是傅天琳。
一个天生的歌者,一个邻居大妈一样善良和纯朴的女性,一个曾经的编辑。
当她行走在重庆的大街上,人流会淹没她,当她逛进菜市场,蔬菜会吸引她,当她50年如一日地慢步在诗歌的果园,她给这个城市带来了惊喜,凭借诗集《柠檬叶子》,鲁迅文学奖24年来第一次有了重庆人的名字。
“柠檬黄了/请原谅啊,只是娓娓道来的黄”。诗人近40年的写作,正是这样的娓娓道来,没有奇峰,没有刻意,有的只是她热爱的柠檬自然流淌出来的那份涩,那份酸,那份生活的真实和感怀。
从女儿的梦话到红红的草莓,从绿色的音符到孙女的奶瓶,诗人总是从身边的人和物中提炼诗歌的晶体,这正是古老的炼金术士的工作,通过对金属的研磨而获得永生之药,事实上,永生之药更像诗歌的隐喻,生活的经验因为诗意而成为我们心灵的永生之药,代代相传,娓娓道来。
而那歌唱者,隐身于诗,隐身于市。
你喜欢我的歌声,何必知道我是谁?傅天琳就是这样的歌者。在诗人遍地的上世纪80年代,她已名动诗坛,在诗歌凋零的今天,她仍然挚爱干净而优雅的汉字。人生的淡定,源于天性,更是她书写的无数的意象馈赠给她的诗意之美。
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诗歌就是傅天琳的天地,在这片天地里,她“把一切遭遇化为果实”,也在不经意间提升了重庆文学的海拔高度。
当她必须面对鲜花簇拥的舞台,我想她仍然是安静的,甚至会有些不安。
文/何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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