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近30万字的长篇小说体鲁迅传终于杀青了。这是我2007年12月突发心脏病后,与生命赛跑的结晶,真是万分珍惜!我打算再加修订,打印成册,五一节给我在北京二中时深受教诲的韩少华老师送去一本,聆听他的指正。但刚想到这里,就接到韩师母的电话,告知韩老师当日凌晨走了。不觉如晴天霹雳,惊得我目瞪口呆,接着就痛哭不止。
说实话,我绝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多少年来,除了慈母严父驾鹤西去和读极感人的书之外,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委屈,我都从未落过一滴泪。朋友们也公认我这人“坚强”。而今天,一听到韩师仙逝的消息,就立即痛哭。何以然?就是韩师的师恩实在太深了!从少年时,手把手教我写作文;在星期文学讲座上,给我们做精彩的文学赏析,一直到他偏瘫以后,还给我细讲汪曾祺,讲他写作散文的心得,在听我说退休后拟重捡文学创作、并讲述《苦魂》的构思后,甚为赞成,说:“这样我们师生的心就靠得更近了,《苦魂》三部曲分《会稽耻》、《野草梦》、《怀霜夜》,各部突出绍味、京味和海味,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先睹为快!”看过第一章东昌坊口后,就让女儿、作家韩晓征转达:“一看,就感到鲜活人生扑面而来!”给我以巨大鼓励!所有的这一切都使我受益极深,永世难忘!可以说,没有韩师的教诲,就没有我的今天。至今每写文章,还都要重温他的教诲,怎么命题,怎么开头,怎么解题、扣题,怎么结尾,怎么遣词造句炼字,怎么修改,每一条都极有用,极易操作。能受到韩少华这样的老师长年的指导,真是三生有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韩师的逝去,怎能不使我无比伤痛呢?
韩师是位极重感情的人,处在右身偏瘫、只能用左手勉强写字的状态,还不忘曾经帮助过他的冰心先生。一笔一划,艰难地用左手写出了《我所见的冰心先生》,在中华读书报上整版发表。他忘不了一手培养他的袁鹰先生,拖着病体,写出了《我和袁鹰先生》,也发表在中华读书报上。未曾料到,这篇竟成了韩师最后的绝笔。这些文字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如清泉泻窦”,娓娓而谈,沁人心脾。惟有具备多年磨砺的坚实功底和不凡的文学天赋,又怀着一颗爱心的人,才能在笔下流出这样的文字。
我曾在《记我的老师——散文家韩少华》一文中,引用著名诗人、北京二中尹世霖老师的话说:“在北京二中这个焦菊隐曾任校长的文学家的摇篮中,作家的名字可以排一长串,有些比韩少华名气大,成果多,然而就文学功底、艺术韵味、辞章修养来说,韩少华应该排在第一位。”这的确是深谙文学底蕴的见道之论。韩师的散文底蕴与文字、辞章的修养,是非一般作家所可比拟的。我曾当面与他和晓征说过:韩师的散文生涯有三个高峰——青年的《序曲》,清丽秀婉,如起舞的少女;中年的《龙井寺品茶》,细腻潇洒,像龙井茶一样清香、隽永;晚年的《说说我岳母》,老辣简劲,似饱经沧桑的老者在笑谈历史。皆在文坛上树起一道别样的风景。可惜目前文坛对韩少华散文价值与内蕴的认识,尚远远不够。
韩师此生未尽才,他本可以写出更多的美文,更多脍炙人口的文章,但因为“文革”中受到迫害,都未能如愿,就带走了。20多年前跟我谈起的长篇小说,也刚写了10多万字,就因病中止了。
韩师已去,但文章不朽,精神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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