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盒子”文学行为艺术:将诗人关进黑屋子作诗
2010年10月25日 08:31 东方早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自深处De Profunclis》(节选)

死在浪费着死。生来付账。

山西话是咒语。死神有四川口音。

京城点着烟花。官员齐咏度亡经。

就在我的左脚变煤,右脚流向海河的那一天。

小时候妈妈告诉我:一直挖一直挖

就能挖到美国。我一直挖,

挖到了大同,一张四万人民币的生死状

折叠成我的观音。她的裙裾锋利

像一张美元。孩子,两年前你埋在花园里

的尸体,它开花了吗?两年前

你为之哭泣的那个国家,它戴上了自己的假牙。

黑啊,太黑了,我用煤灰在自己胸膛绘画

一幅曼陀罗。我摸黑喂马……

一夜走遍了地狱,秋池荡漾的,好地狱。

我听见绵阳开始下雨,上海被濡烂了。

一百个喇嘛从我家门走过。

太阳在抬着太阳的担架。月亮来输血。

——廖伟棠

《黑盒》(节选)

疼痛的绿牡丹

它也有一段干燥的花纹

裂在腻粉重金之外

看那在晴天卖伞的瘦钟馗

看那残楼瓦砾中稳坐的金丝鬼

且把那玉色的心事含在口中

且让狼群压住地平线

黑暗越大越可以收割

莽原突然现出血色

——曹疏影

“黑盒子”

第一批被关进“黑盒子”的写作者曹疏影、廖伟棠

“黑盒子”是今年“2010大声展”上海站的一项文学行为艺术,作家被关进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在有限的时间里创作,与此同时观众通过屏幕和小窗口同步观看作家创作。第一批被关进“黑盒子”的写作者是来自香港的诗人夫妇廖伟棠和曹疏影,前天他们在两小时内分别交出了诗作《自深处De Profunclis》和《黑盒》。而在今后一周内还有几位本地作家将进驻“黑盒子”,继续进行这一文学行为艺术。

“黑盒子”:表达文学

隐私和公共命运关系

今年的“大声展”活动安排在常德路800号八百秀,“黑盒子”放置在展厅的中央。写作者被关进“黑盒子”内部,只通过一扇小窗和眼前的电脑屏幕与外界交流。如果拉上小窗帘,写作者就与这个世界真的隔离了。狭小空间、有限时间,以及路人有意无意的注视目光,不是每个写作者都能在这样的非正常环境下顺利写作。廖伟棠在“黑盒子”里埋头写诗的时候,诗人的创作文本、每一个错别字以及任何改动,都暴露在他者眼中。在“黑盒子”外的一位翻译,则置身于作家和公众之间,她将把廖伟棠的作品翻译成英文。而通过两个电视屏幕,作者和译者的工作同时进入参观者的视野。

文学创作的隐私性质以及作品发表后的公共命运,两者之间存在着紧张关系,主办方就试图把这种紧张关系通过“黑盒子”这样一种文学行为艺术表达出来。与此同时,“黑盒子”也表现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关系:作者可能觉得只需要一间私人房间就可以退避到与世隔绝和想象的世界中,然而这种与世隔绝很多时候是虚假的。作者若想为人所知,他最后必须从这个私人空间中走出来。同时,公众也企图侵入作者的隐私。而译者总是处于吃力不讨好的状态,他暴露在公众审查和挑战面前,但永远不是读者好奇心的真正焦点,他的地位永远不能等同于作者。

诗人廖伟棠事后就说,他并不适应这样的创作环境,“自己在打字,同时却被人看到,连打错字也会被人关注,也就是说,别人甚至能看到我的构思,这让我有点不自在。”“我只好盯着电脑屏幕,试图忘记‘黑盒子’的存在。我在一个虚拟的窗子(屏幕)里写作,而诗在一个封闭空间里。”廖伟棠说。相反他的太太曹疏影经常在上班地铁上这样的公共空间中写作,所以并没有过多心理障碍,曹疏影说:“一开始在黑屋子里不能看到外面,有点异样的感受。”“但在‘黑盒子’里写诗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在那个封闭空间里的想象。”他们俩在被关进“黑盒子”之前,有没有预先打个腹稿呢?廖伟棠坦白地说,他之前已经有些构思,“想象和我差不多处在‘黑盒子’处境人的样子。”他想到并完成的画面如矿工的命运。而曹疏影最后的作品就叫《黑盒》,也就是在那个具体情境下的写作。

诗歌语言更新母语

“黑盒子”文学行为艺术还要表达的是个人性与公共性的关系,而昨天参加了第一天“黑盒子”表演的廖伟棠、曹疏影再次回到八百秀,以“诗歌的个人性与公共性”为题与读者做交流。说起前一天在“黑盒子”的写作,曹疏影说她进入盒子之后立刻想到的隐喻是,“外面的人看中国,看到我们自己未必看到的一部分,但也看不到我们日常生活经历的那部分。”通过诗歌谈论个人性与公共性,这里必然涉及诗歌创作的政治性,曹疏影说她也是在2005年到香港后诗歌创作的题材才开始变得多样,多了些政治,这与在香港目睹和参加的一系列街头政治运动有关。

廖伟棠在交流会上简单梳理了新文化运动以来诗歌与政治的紧张关系,“中国现代诗歌挺不幸,一出来正好是夹杂在各种政治潮流之中,新诗一开始就被国家和国势绑架了,它自己的表达能力还未成熟就被政治拖走。1949年前,能成功把个人和公共性结合起来的极少,有些还是无意的,比如鲁迅的《野草》。1949年后,为政治服务的诗歌就更加泛滥了。”“到了朦胧诗时期,以为是反拨,其实是用一种政治抒情诗反对另一种政治抒情诗。《回答》是1970年代末的著名诗歌,这是发言式的诗歌,你读的时候,像一群人在读诗。中国人经常会感受到一群人,但这不是公共性,这是幻想他人在你身上。”“到了1990年代以后,诗歌彻底走向个人生活,脱离真正的现实。最近十年,写什么又都离不开社会政治。”但诗歌毕竟不能等同于政治,它本质上还是语言的艺术。廖伟棠说,“诗歌语言与其他文学语言的不同在于,它会更新自己的母语。”“一首诗歌能建立起来的东西比一辆坦克所能摧毁的东西要大很多。”

黑盒子系列活动

嘉宾:BTR

时间:10月26日晚7点

嘉宾:路内

时间:10月28日下午2点

文学讨论会:70后之咒

时间:10月28日晚6点半

嘉宾:任晓雯、路内、陈卫、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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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早报记者 石剑峰 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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