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莎士比亚 著，朱生豪、方平 译

第一阅章

□ 本专栏主持 王 佩

近日，台湾大学人文社会高等研究院院长黄俊杰博士，感慨台湾各大学庸俗化的现象日益严重，认为“学生只爱读《哈利波特》，老师就不教《莎士比亚》”，担心学生对高雅的传统经典失去兴趣和学习了解的机会。

事实上，莎士比亚在他所处的年代一点都不高雅，那时的剧院都是小市民、工人去的地方，玩高雅票房就有危险，因此莎剧中充满了迎合小市民趣味的小人物和台词。

莎剧中的粗俗台词太多了，在《李尔王》中最为典型，第二幕中肯特骂管家奥斯华德那段，穷尽了当时英文詈辞的各种可能性，“一个无赖；一个恶棍；一个吃剩饭的家伙；一个下贱的、骄傲的、浅薄的、叫花子一样的、只有三身衣服的、全部家私算起来不过一百磅的、卑鄙龌龊的、穿毛绒袜子的奴才……”

朱生豪翻译的莎集，已经满大街都是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市面上看到的版本都是经过严重篡改的“删节本”。

我们知道，莎士比亚出身勾栏瓦舍，跟下层人民打成一片，其语言大俗大雅，雅的直冲九霄，俗的直奔三寸。而朱生豪的翻译，完全兼顾到了这些，使用了大量鄙俗的汉语口语来传达莎剧的意境，这些粗话，不应该删节。另外，朱生豪以一人之力，翻译了莎剧31卷，成为汉译莎剧全集的第一人。翻译同一本书，先行者最难，后来者在前人译文基础上修修改改，反而非常容易。朱生豪的翻译，难免有遗漏和出错的地方，但这也是他译文的原貌，应当加以保留。

在这样的编辑思想指导下，人民文学出版社在1954年，出版了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戏剧集》，共12册。后来多次重印，这一版本的最大特色就是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朱生豪翻译的原貌，有莎士比亚研究者经过与1949年以前的朱译版本进行比对，证实了两者的高度一致性。

然而，谁知道这一版竟成了绝响。197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重新出版了《莎士比亚戏剧集》，除了补足朱生豪未翻译的6部戏剧之外，对朱的译文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与增删，尤其是把原译本中大量的脏话詈辞当成了禁语，或删除，或修改。结果，朱译变得面目全非了。举一个例子：

在莎翁喜剧《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有几句关于小孩子学识字的对话，朱生豪原译是——

埃文斯：你闭嘴！威廉，“漂亮”怎么说？

威廉：标致。

桂嫂：婊子？

1978年以后的洁本变成了这样——

埃文斯：你闭嘴！威廉，“漂亮”怎么说？

威廉：基率。

桂嫂：妓女？

这种改动真是有点令人发指，可惜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一套原汁原味的朱生豪译本。1999年，海天出版社曾经出过一套《莎士比亚戏剧集》，据称保持了人文1954年版的风貌，但据研究者比对，也有增删。不过两周之前，我在孔夫子旧书网找到了一套，是1962年第六次印刷的，立即下单，花了327元。这一笔真的赚了，因为一般来说这套版本要600多元。但愿店主不要怪我“捡漏”，毕竟我买来是为了自己看，而不是为了收藏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