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大跃进:到处是大学遍地是教授
2009年08月13日 10:52 书摘 】 【打印共有评论0

当年的武汉大学在大跃进过后,检讨自己的跃进的时候说,“在这种战线长、任务重、指标高、要求急的情况下,只得采取一压(批评、加压力),二抄(写论文时东抄西抄),三挤(挤数字)的办法”。而我们今天的高校,尤其是重点大学,动静其实比当年还大,竞相上专业、补学科,办学院(缺人文的补人文,缺理工的补理工),合并超级大校,争一级学科,争博士点,争基地,进211,上项目(人文社科的课题都越做越大,越来越无病呻吟,资金上亿),各种名目的评比,有资格的则定出进入世界一流大学行列的目标。这一连串越来越急的大动作,怎么说都摆不脱“战线长、任务重、指标高、要求急”的影子。各个学校用量化管理、物质甚至职业杠杆压出来的科研成果,有多少是抄的,只有天知道,即使不抄,有多少是低水平重复,更是只有天知道。说到底,各个学校的科研成果数字,还是少不了“挤”的因素。只有一点是跟前辈们有所不同的,就是现在的大跃进极大地催化了学术的腐败。这种腐败,甚至不是指前段时间炒得很热的抄袭事件,而是直接和间接的权钱交易。这种交易,已经飞速跃进到了赤裸裸的地步。

自从世界进入现代化(或者说西化)的发展语境以来,处在后面的学了一阵前面的之后,就想着怎么赶上和超越,这是人之常情,其实没什么不对,至少可以理解。只是幻想通过某种特别的方式(比如发动群众),跨过必要的发展过程,一下子挤到前面去,多少有点做梦的味道。尤其对于一个让别人落得比较远,差距过于大的国家,定出这种豪迈的计划,做出迈大步之状,则难免让外面的人感觉局中人像是发了疯。老百姓讲话,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世界上有人发疯,其实没什么奇怪,只是发得太大,形成了风潮和运动,就奇怪了,更何况同样的疯要发两次(也可能是N次),则未免骇人听闻了。从前是大跃进,现在是“跨越式发展”,至少从形式上看,其白日梦的混沌和疯狂程度其实是一样的。

然而,不一样的地方也挺多,除了愈演愈烈的学术腐败之外,最大的不同是,其实大多数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自己实际上在干什么。他们完全知道自己学校跟世界一流大学的差距,私下里把争基地、上项目的活动称为“编故事骗钱”,内容怎么样没人在意,只要故事编好了,基地呀,博士点呀,项目呀就来了,当然钱也就来了。在他们看来,如果你不争,别人也会争,中国一流的大学不争,好事就全让二流三流的拿去了,与其人家上还不如我们上,钱与其让王八蛋糟践,不如我们糟践。大家全都心知肚明,清醒得到了南极冰川上,却不约而同地较着劲干着当年昏热状态下才干的大跃进。

说穿了,奥秘在于,凡是大跃进,就容易产生数字式的繁荣,面上看起来特有光彩,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容易出政绩,就像大炼钢铁可以使极度落后的中国几个月就凭借遍地开花的土高炉,生产出几千万吨钢铁(尽管大部分都成了废物,堆在田间),实现了超英赶美一样,过去和现在的高校大跃进也可以实现规模的迅速扩张,科研成果的极度增长。我们可以合并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大学,可以生产出世界上最多的博士,甚至可以炮制出世界上最多的科研论文。跟当年的领导人一度误把这种虚假的繁荣当真实不同,我们现在的局中人,从头到尾,所要的就是这种虚假的繁荣,因为不仅领导者面上好看,而且在这繁荣的背后,有着实实在在的利益。当年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言道,死后管他洪水涛天。今天人们想到,下一任管他天塌地陷。美籍华人学者黄仁宇说中国总是不能实现数目字上的管理,但却想不到,他们其实是可以实现数目字上的繁荣的。老百姓讲话,数字出官。

一个伟人说过,历史常常重复两次,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是笑剧。信夫!

(本文有关高校大跃进的材料,主要来源于当年的《人民日报》和新华社的《内部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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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鸣 编辑: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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