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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传承涉及情爱剧目:让幼童过早涉及是否合适?

2012年02月28日 10:19
来源:文汇报 作者:必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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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昆曲,很多人会想起汤显祖的《牡丹亭》。除了白先勇与苏昆合作的“青春版”,还有经典版、厅堂版、粮仓版、园林版、会所版等等。《牡丹亭》的演出,几乎成为近年来中国戏剧界最引人关注的事件,甚至被称为重要的文化现象。然而在热闹的背后,却也引发出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为什么总是《牡丹亭》?难道六百岁的昆曲只能依仗《牡丹亭》而振兴?

听说某小学为了让孩子们继承优秀传统文化,请专家指导,搞了一个娃娃版。在《游园·惊梦》之外,还特意排演了《幽会》(《幽媾》)。这顿时令人心生杞忧。杜丽娘因读了《诗经·关雎》一章而伤春寻春,游过花园回来,在睡梦中看见一书生柳梦梅手持垂柳前来求爱,于是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这是《牡丹亭》将男女情爱描绘得最为缠绵悱恻的折子。让十一二岁的孩子扮演卿卿我我的剧中人,他们该如何体味主人公“不在梅边在柳边”的情感,演绎“千金之躯付与郎”的亲昵?沉湎于有情难诉、为欢不成的氛围中,是不是会让处于青春前期的孩子过早涉及情爱课题,过分地女性化,以致心灵扭曲?

在《牡丹亭》中,汤显祖的绮丽之笔,给我们展示的是一种明代贵族的生活状态,由于家境富裕,家教甚严,杜丽娘的精神世界难免自恋、幻想、空虚,万般缱绻中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自己。而柳梦梅英俊、多才、温柔、忠贞,虽然尚是一介寒儒,但期待着高中及第,呈现无限的前景。一个尚未涉世的少女,最感兴趣的并非豪门财富,恰恰是这种颇具传奇色彩的男子。他是她梦寐以求的爱侣。到了今天,杜丽娘和柳梦梅的命运,正好暗合剩男剩女们的心态,所以赢得了许多青年观众。我并非泥古不化的冬烘先生,完全承认《牡丹亭》树立了昆曲的艺术丰碑,《幽媾》、《冥婚》确也是剧本中不可或缺的环节。然而,有社会责任感的艺术家应该懂得,这也是一种少儿不宜。小学生与大学生是有明显区别的。一座丰碑必须安放在合适的位置,方值得敬仰。

去年以来,有机会协助苏州昆剧传习所顾笃璜先生做了一些《昆剧传世演出珍本全编》的出版工作。差不多有半个世纪,他和几位助手不断地整理、校勘、打印那些稿本。从徐凌云先生的《慕烟曲谱》、李翥冈先生的《同霓裳羽衣曲谱》、《犹古轩曲谱》以及苏州顾氏过云楼旧藏曲本中,选录出一千四百多折,编成整整十六函一百六十余册,几乎把能够搜集到的明清以来的剧本和曲谱都聚拢了。借这个机会,我阅读了大量的剧本。平心而论,中国古典戏曲主题、题材雷同化的问题,是不言而喻的。爱情剧,大多是“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宫廷剧,大多是“白脸奸臣害忠良,抄斩遗孤大报仇”;神话剧,大多是“上天飞降思凡女,贫贱夫妻乐相守”;侠义剧,大多是“见色强暴花公子,拔刀相助拜义兄”;公案剧大多是“贪财害命陷无辜,公堂铁面断是非”;家庭剧,大多是“嫌贫爱富兄与嫂,苦读书生衣锦归”,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然而,也有很多剧本、很多折子是非常精彩的。《牧羊记·望乡》的信念与精神,《浣纱记·寄子》的伤痛与悲壮,《宝剑记·夜奔》的苍凉与坚韧,《单刀会·刀会》的勇武与刚毅,《十五贯·访鼠》的智慧与正义……还可以举出很多例子,无不是前人留下的珍贵文化遗产,昆曲舞台上也时而可见。何必总是《牡丹亭》一枝独放?万紫千红才是春啊!

昆曲毕竟六百多岁了,所存在的危机是显而易见的。严格的程序化表演、缓慢的曲牌节奏、陈旧的历史故事情节等等,这一切自身局限,都使得昆曲与当代人的审美需求之间存在很大的距离。祈求昆曲在当今返老还童,是十分天真的。但,年轻人对昆曲兴趣不大,并不证明这份珍贵的遗产丧失了艺术魅力;一些人绞尽脑汁做着跟昆曲有关的事,也并不等于真的能振兴昆曲。昆曲需要的不是表面上的热闹,不是借题发挥,隔山取火,更不是似是而非的折腾。

一位昆剧界的前辈说过这样的话:“剧目传承应作为剧团以及演员最主要的工作,把传统剧目和表演手法的薪火相传置于最核心的地位”、“要改变剧目极度贫乏的现状,关键并不在于新剧目创作,而在于对大量失传或者即将失传的经典剧目的挖掘”、“保留足够多的剧目就成为昆曲的当务之急”。语重心长,足够引起我们的深思。

总之,对于昆曲,保护和继承是第一位的。

娃娃是我们的未来。昆曲遗产的传承无疑要从青少年抓起。然而,我们不该过早地把伤春、惜春乃至嬉春的情感强加给孩子们。作为长辈,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想到,未免太可悲了。难道,在急功近利、奢华浮躁的年月里,连昆曲也耐不住寂寞了?

[责任编辑:陈书娣] 标签:牡丹亭 昆曲 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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