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爹时代平凡父亲的心声：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儿子？

2011年09月16日 07:18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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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主持人孙聿为

爹平凡让我没的可拼

歌唱家15岁的儿子驾车、打人，之后歌唱家去医院向被打夫妇道歉，一系列报道在别人眼里是有轰动效应的社会加八卦性新闻，而我却因此抓狂，以至于中秋节都没有心情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顿团圆饭。

已经大四，我成绩一直很好，但到目前为止在找工作的路途上还没有看到一点点光亮。班里如我一样焦虑的不在少数，而同宿舍的B兄弟和H兄弟保持着一贯的淡定，考研不用苦读谋职不用跑路——常有同学或羡慕或嫉妒或羡慕嫉妒恨地议论：他们还不是都因为有个有权有实力的好爹？！

第一次因爹受伤体会到世态炎凉，是在上中学的时候。一次校内劳动课，瘦弱的我被安排在图书馆整理书籍，只过了半天，在图书馆老师正在夸赞我条理性强、一人干了她两天的活的时候，班主任让我和另一位身强力壮的同学换了工作。之后我去了学校扩建的工地，帮建筑工人推车运土。年少的我干得十分卖力，受到领班叔叔一再表扬。被评选为“劳动能手”，可就在我正高兴的时候，有位同学悄悄告诉我，那位身强力壮的同学因为在工地上又晒又累又不体面，午饭时间向他爸诉苦，他爸立刻给学校打了电话……“你爸是谁？普通工人吧？人家他爸是公务员……”当年这些话我还似懂非懂，但受伤的感觉是油然而生的。

我是很失落地走进现在这所高校的，虽然在别人眼里已经很了不得，但它不是我心中的理想，我离我向往的学府只差了1分！和今天的同学们相比，我的高考分数高得有些吓人，当得知我的情形，H兄弟曾对我不无讥讽：这么简单的事，你爸怎么不给你运作运作……后来我知道，他的考分根本就没有达到我这个专业的最低录取线，比我更是低了150多分。

这几年的事情不想多说了，做起来要看看你爹是谁的情形不胜枚举，甚至包括选学生会干部！不明白，那纯粹应该是些要多花时间多费精力为大家服务的角色，有的人找爹谋位到手却从不为大家谋想，图什么呢？

随着自己学业长进，按说我应该越来越有信心走向社会，但是很多时候心里总有后劲不足的悲观。我爹妈都是普通劳动者，他们什么都帮不上！我羡慕李刚的儿子，他在那样的时刻能下意识地喊出“我爸是李刚”，一定因为他知道他爸能顶事；我羡慕歌唱家的儿子，他干坏事能立刻见诸报端，而他爸爸说出那句“子不教父之过”在我眼里，带着一股莫名的阶层傲慢……我爹是什么？我靠什么跟人家拼？！

清平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儿子

随着儿子长大，与社会上的人、事物接触越来越广泛，他对我和我们的家的轻慢，也越来越明显。作为爹，我深解儿子的心。

我只能说：儿子，你想要的那些权与钱上的支持，我和你妈以及咱们的家，已经倾尽所能给了你。很不够，对不起！但是我们真的尽力了。

你爹我学历不高，你妈也是，要不当年我也不可能娶到她，但是我们都知道，好好学习有好成绩考个好大学，儿子就能比我们有出息，因此从你很小我们就鼓励你好好读书、扩展兴趣、提高素养。你可以掰手指头数数，是不是除了钢琴和小提琴、高尔夫、马术，只要你感兴趣的，我们都让你学过？你各方面都做得很好，我们欣慰、自豪。

你爹我确实平庸。几十岁的人，至今不过是个技术工人，最多能带出俩徒弟，吃饭的“家伙什”只能是我能干的这点技术活儿。但你知道你爹不是不关注社会的人，听新闻看报纸，“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我爸是李刚”这些我都知道，我更知道爹没本事帮不上你忙，一直困扰着你。我理解，在社会上，人和人互相攀比在所难免，何况你是个孩子。你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烦恼我也有，拼爹的时代，做爹的我可能比你做儿子的更抓狂啊！每到关键时刻，当看到别人家的爹因为有关系有门路有实力，能帮儿子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的时候，我是真想啊，我要是有本事也能托我儿子一把该多好，他至少能顺利一些，也能提高更快。但是我没这本事，我做不到！很多次我焦虑得连觉都睡不着。

你爹我是着实费了心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实际一些吧，只能把我能给你的勤劳、正直、善良、责任给到你。你都看到了，我爹我妈也就是你爷爷你奶奶，也没教给我做官挣大钱的本事，他们也没本事为我打好一片江山。但是他们不是一生幸福安详？他们用自己的手养活了自己和几个孩子，他们能告诉我跟你叔叔和姑姑的话不过是：要吃饱穿暖让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然后就是学他们的样子，好好干活别做损人的坏事。你能说爷爷奶奶叔叔姑姑还有你爹你妈这些自食其力的人不是好人，对社会没有贡献？或许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现在这样大的贫富差距，没有现在这样的社会压力，但是我觉得再怎么样，人们对品质的看法还是有共性的。你学习肯吃苦、干活不惜力，以前经常听同学、老师说你这孩子厚道，我觉得这就是我儿子该得的夸奖，你爹我很知足！

你爹我读书不多。和你比肯定少得太多，但是你知道我一直喜欢读书，业余时间没停止过读书，咱就用书里那些人的事在你这里班门弄斧一回。曾有一条叫做“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口号很流传，鲧与禹、姬昌与姬发、曹操与曹丕曹植曹冲、梁启超与梁思成等，这样的范例历朝历代层出不穷。而今天有人说，这句话在“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身上属于再次“显灵”。但是在你爹我看来，这体现的不过是一些比例高的可能性。老子是英雄，他可以对下一代的成长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同时创造出更多对下一代成长有利的条件，而不是指为孩子包办代替地直接铺垫。就算是铺垫得再好，后生不努力，照样摔个鼻青脸肿。这类明星名人的例子并不少，只不过大家也包括你，只选择去看了他们被托举、得志时的那一小片段。你仔细想想，那些“二代”们在遇到事情之后被曝光出的缺乏理性、蛮横、骄纵的面目，不是无不令人鄙夷、唾弃？

你爹我太希望你能有李太白那种“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式的超级自信了，因为我不相信人人甘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的社会，还能有几分活力存在。你的成长，就已经突破了这样的成见，让我们都知道我们有希望！

你爹我今天算是把理论水平发挥到了极致，但是不瞒你说，我说这一切时其实底气并不足，因为作为一个平常人，除了这些苍白的道理，确实不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实际。我知道，我还将继续、一直去琢磨：在这个拼爹的时代，我还能拿出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儿子？

给你炖好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可惜中秋你没有回来，我们给你留着呢，还有月饼。